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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杯新茶,倒映着两张绝色容颜。“世人善嫉,男人更是如此,奴家所有的才华,不是为了超过他们,而仅仅是为了逗他们开心……就如那裴阁老吧,下得一手的烂棋,奴家要赢他简单,可要只赢他半子,却是费尽了苦心,还好付出便有回报,那夜他下的尽兴,回去之后,逢人便夸奴家的好。好什么啊?好在知情知趣,好在他的心情。”胭脂吹开杯中茶叶,轻啜一口,笑道,“至于那些故意来找茬的人嘛,其实奴家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而为,譬如前几日来得那位大爷,明明只喜欢男人,却偏要来点奴家。不过他肯出钱买奴家,奴家自然要看在钱的份上,让他尽兴……所以奴家就约他下会一起去逛小倌馆,顺便评点了一下男色之道,看在志同道合的份上,他也不会太过为难奴家。”花艳骨这才知道为什么最近京城里新起一道童谣,叫做四两娘子拨千金。京城里的花魁娘子们不少,但像胭脂这样敬业的几乎没有。当其他花魁们在院子里悲风伤秋,感叹身世时,胭脂早将花魁当做一项事业来拼命了。如此美貌再配上这种拼命敛财的性子,叫她怎能不财源滚滚来?感叹过后,花艳骨回到正题。“那最近的客人里,可有一些长相或者性子比较奇特之人?”花艳骨斟酌一下言辞,然后道,“譬如……喜欢戴面具,性子不讨人喜欢,但是身材很是高大,腰间配刀的男子……”花艳骨本不抱什么希望,只想提醒胭脂注意安全,可不曾想,胭脂沉吟片刻,居然抬起头,笑得古怪:“有啊。”“真的?”花艳骨大惊,“此人是谁?可知他的行踪?”“喜欢戴面具,性子不讨喜,身材高大,还擅长用刀……”胭脂缓缓抬起一根纤指,指着花艳骨,噗嗤一笑道:“不就是你家大师兄么?”花艳骨默然看她。胭脂对她笑得很有深意,一双手缓缓按上她的肩膀,道:“放心吧,你那师兄虽然性格恶劣,人见人恨,鬼见鬼愁,不过在这方面还是很洁身是好的……倘若你还不放心,奴家便让相识的姐妹龟公们给你监视则个,如有异动,立刻唤你过来抓奸!”“……不,不用了。”花艳骨嘴角一抽,“胭脂姐,你真的误会了……”她还未解释完,房门便被人轰的一下踹开。“四两娘子在不在这?”一个身着将服的男子桀骜不驯的走了进来,自始自终没拿正眼瞧过人,连身旁扶他的两名傅粉少年也生得一脸傲慢。花艳骨与胭脂对视一眼,然后,胭脂款款而立,朝他笑道:“奴家便是,却不知这位公子……”“听说四两娘子身负绝技,不管对方是八十老叟还是八岁幼童,只要给钱,通通可以伺候得来,却不知此事当不当真?”那男子打量了胭脂一眼。他出言不逊,胭脂却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应了个是。“那就好……抬上来!”那男子回头喊了声,登时有两名小校抬着一名青年进了屋。那青年也着将服,却带着血污,一眼望去脸色苍白,声息全无,竟是个死人!“一千两银子!”那男子伸出一根手指,道,“四两娘子肯睡老叟,肯睡儿童,却不知肯不肯睡个死人?”他的手指竖在胭脂眼前。胭脂一双眼眸却直直的落在那死人身上。那是个约莫二十三,四的青年,眉目清俊,宛如孤生之竹,卓然有傲骨。他静静的躺在地上,就像睡进了一片竹叶中,说不出的清雅动人。“怎会是他?”胭脂定定看着他,就像点花会上,他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将狐裘披到她肩上时一样。初相见,只拾落英不忍摘。再相见,当日的温柔将军,竟已……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状态恢复,我又是满血满蓝帝了!☆、梅花还雪一段香谢书贤,世代书香门第,本已登科及第,但见烽火连三月,南蛮战事起,便即投笔从戎。染满墨香的手握紧宝剑,温润如玉的双眸染上血光,他代替临阵脱逃的主将,死守云城二十天,若没有他,便没有八月南蛮大捷。可当战报上传,领了大功的却是那个胆小无能的主将。其父兵部左侍郎赵阔,特地于点花宴上将谢书贤约去,先是劈头盖脸一阵骂,厉声责备他不该擅自替代主将,完后,啜了一杯龙井,然后令人呈上白银千两。银锭呈品字形堆在玉盘上,惨白的光芒照着赵阔丑恶的嘴脸。出生入死,血染山河,最终不过是为这种人作嫁衣裳。那一刻,谢书贤一腔热血都冷了下来。直到一个声音盖过众人的喧嚣,在点花宴上响起,却带起了更多的嘲笑。“四两!”谢书贤抬起头,看向台上立着的那名女子。她美的落寞,就仿佛错生时节的梅花。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看着她那张看透人世的倦容,谢书贤一时之间,感同身受,待回过神来,人已在台上,展开的狐裘宛若飞起的白雪,轻轻落在她的肩头。他对她笑:“小将谢书贤,只拾落英不忍摘。”千两脏银,最后竟被他一掷千金,全堆砌在胭脂脚下,变成一堆漂亮的垫脚石。他温柔的扶着她的手,把她捧得高高的,回头,却遭了人的毒手。赵阔老奸巨猾,他儿子却是个不学无术的东西。抢了谢书贤的盖世之功,却觉得这是自己理应得到的,那谢书贤平白无故得他家里那么多钱,竟叫他无法咽下这口气。当即以主将名义约他一起出城赛马,赛到中途,竟猝不及防的将鞭子甩在谢书贤脸上,将他一鞭抽下马。可怜谢书贤一代儒将,落马之后,竟再没睁开过眼。那赵家大少爷却还嫌不够,不但不为之装殓尸体,还令人将他送进妓院,心想你生前洁身是好,我偏要让你晚节不保,看本少将你硬塞进妓院里,回头再让人回报,说你这酒囊饭袋死在青楼艳妓的肚皮上了!胭脂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但是,她还是将谢书贤冰冷的尸体留了下来。不为别的,就因为那日他重金买她,却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她欠他一个晚上。是夜,胭脂一身红衣宛若新嫁,静静的跪坐在谢书贤的尸体旁,挽起袖子,从银盆里捞出毛巾,拧干了,然后一点一点的为他擦拭脸上的淤泥血迹。旁边两名家丁乃是赵家公子留下,一路监督着胭脂,以防她收了钱不办事的。可是早些时候还好,一到了晚上,这二人便有些坐不住了。青楼是做男人生意的地方,不是做死男人生意的地方,加上怕被客人撞见,所以老鸨早早的便将胭脂打发到这偏僻院落来。此处年久失修,门缝墙壁间都裂着缝,时不时吹进一两缕阴风,从人脖子上绕过,冰凉柔顺,仿佛女人的头发,实在是有够渗人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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