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但这些日子,卫瓒渐渐浮现出了跟甲胄谋逆案、跟安王的关联。这等事稍有不慎,就要将整个侯府都拖下水。“今日侯爷饭桌上允诺,要将手下人拨给他,之后再想下手就难了。”沈鸢低声说,“侯爷手底下有许多都是专做暗卫的,下毒暗杀一类事如小儿科一般,真到了他身侧,咱们再想做什么,都太容易露馅了。”他不想在疼爱他的靖安侯和侯夫人面前,露出自己精于算计的一面来。“而且……”他说着说着,话头顿了顿。知雪问:“而且什么?”沈鸢耳根微微涨红了,没继续说下去,只喃喃算计:“他明日应当要去办差事,夜间回来,应当是个好时机。”“照霜,辛苦你去盯一盯他,金雀卫敏锐多察,你只远远跟着便是,不必离得太近。”照霜点了点头,抱剑隐没在黑暗中。知雪替他上过了药,也跟着出去,问他:“今晚公子还读书么?”他说:“不读了。”知雪说:“一会儿我送姜汤来,公子记得喝。”他说了声:“好。”说着,便整个人都缩进床帐里,蜷缩成一团。脸还在隐隐发烫,从耳根到脊背,都虾子一样熟得通红。他不晓得是自己受寒了。还是魔怔了。脑海里反复着的,都是月下那轻轻的一个吻。吱嘎吱嘎的秋千,仿佛将他高高的、晃悠悠的悬在空中。踩不到地面。风一吹过,心便咚咚跳着、悬着,脊背冒着冷汗,却又热得通红,一路烫到面孔。偏偏是卫瓒,偏偏是不知底细,不明心思的卫瓒。不能等。+卫瓒第二日去随金雀卫办差事,属实是有些不情不愿。并非是他不上心案情,只是心里头那股子劲儿还没下去,始终惦记着那小病秧子如何了。恼了他没有。按常理来说,应当是恼了他的,他一时捺不住心绪,莽莽撞撞就亲了。可沈鸢却并没有。他昨夜搁廊下立了好半天,见沈鸢那屋里头灯熄了,才回去。若从前有人说,他要瞧着沈鸢的灯发呆,他必是不信的。谁知兜兜转转,竟真是有了这番报应。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只是金雀卫这边儿的差事也不来不行:金雀卫循着沈家散出去的那些子书,到底找到了人。其实沈鸢散出去那些书好找的原因,还是昔年沈玉堇交游的皆是一些武将,战死的战死、遗失的遗失,有些人驻守边疆了一辈子,也不曾入过京,见过一天的京城繁华。只余下那么三五本,四处辗转流离着,再与其他线索一相合。很快便寻着了唯一的那么一个人。李文婴。他单单是听了这名字,便是眉梢一跳。立马决定同金雀卫一同来拿人。梁侍卫见了他便道:“今日沈公子不来么?”他挑了挑眉:“怎么?”梁侍卫道:“这人未必肯承认,沈公子精通阵法,若当即对峙,兴许能套出些什么来。”他轻声笑道:“这差事血气重,他受不得。”梁侍卫心道确乎如此。他们来拿李文婴,是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彻查过了的,除去沈鸢兵书的线索,这李文婴甚至亲自去过那藏甲的老宅。只是梁侍卫又道:“前几日甲胄案发,李宅里头运出去了好几具尸首,皆是多年的家仆。”“若是想要知道什么线索,恐怕只能带回去,慢慢儿撬开他的嘴了。”卫瓒淡淡笑了一声,眼见着金雀卫喝开李宅大门,鱼贯而入。他却没解枪,只随手拿了把匕首防身,在李宅书房、卧房各转了一圈。隔了片刻,出门时,便瞧见一个男人被身后人追赶,似乎踉踉跄跄正欲逃走。他便微微一抬手。手中把玩的匕首骤然飞出。却是一股猛力,将那人“噗”一声钉在墙上。那人惨呼一声。在这夜中分外凄厉。梁侍卫远远拱手道:“多谢。”他笑说:“不谢。”那人见已被金雀卫围上,插翅难逃,顿时心如死灰。口中却死咬不放:“我不知道什么阵法兵书!”“谁写的阵,你们找谁去,我不晓得!”卫瓒走过去,看了那人一眼,又念了一次这个名字:“李文婴。”梁侍卫道:“小侯爷认识他?”卫瓒笑道:“曾见过一两面,却不熟悉。”李文婴是朝廷命官,见过也不足为奇。梁侍卫一挥手,便喝令将人拿下。卫瓒却无声地多瞧了那人一眼。李文婴啊,今日不过是一小小京官,后来却是安王手下的第一武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