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晋桉已见惯了他外表昳丽,也惊了片刻,半晌没说出话来。知雪“呀”了一声,说:“这不是喜服么?”“晋公子是不是拿错了?将你自己的拿了来?”沈鸢垂眸看着衣袖上隐隐的金丝纹绣,只觉着不知为什么,有几分困,半晌没说话。便听晋桉支支吾吾说:“嗯,的确是做错了,你先穿着,我……我去问问……”沈鸢喃喃说:“我先脱了还你,这不像样子……”话音未落,却是皱眉扶了扶额头,一阵发昏。晋桉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低声道:“折春,你怎么了?”沈鸢开了开口,却一合眼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不知从哪儿冒出了许多人,仿佛一下就都涌了进来,只听得许多人七嘴八舌在耳边吵嚷。“你们药翻他做什么?”“废话,能哄他自己把衣裳穿上都是好的了,不然怎么把他弄上轿,你斗得过他那脑子么?”“林大夫已控制好药量了,就这么一阵子,不会伤了身的。”“要不就在这儿成亲算了,左右这院子也是卫二的。”“亏你说得出,在这儿成亲算怎么回事,总得过侯府的明路,进侯府才行。”“我哪懂这个啊,我又没娶过……”“要不要绑一下,万一半路醒了,从轿里跳下来伤着自己怎么办?”“他这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的,你们也忒谨慎了。”“你清醒点,这是沈折春。”“……那还是绑了罢。”又过了一会,有人扶着给他挽发戴冠,又七手八脚给他塞进了轿子里头去。远远似乎听得知雪气鼓鼓道:“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就是欺负照霜不在公子身边儿……怜儿,你也帮着外人,平日里公子都白疼你了……”怜儿带着哭腔说:“我也不知道那杏汤里什么时候混进药去的……”又有人低声赔罪:“知雪姑娘,得罪了,此番也是受人所托……”沈鸢昏昏沉沉就睡了。那迷药的分量不重,沈鸢没睡许久,便让锣鼓声给震醒了。果真身上没什么力气,一身赤红金线的喜服还在身上穿着,手腕用红色的锦缎绑缚在身前。倒是没有给他盖什么盖头,只是左右听得尽是锣鼓唢呐一路吹奏喜悦之声,沿路又有糖果铜板撒掷之声,隐隐有唐南星在外头的抱怨:“你们都跟着闹,只我什么都不晓得。”晋桉道:“你别坏了事,我就替卫二哥谢谢你了。”沈鸢总觉着他听着了卫瓒的声音,可却因着这锣鼓声响,没听真切,只听得外头吹打声中依稀议论纷纷,隐隐听得状元郎、小侯爷云云。却是越听不着卫瓒的声音。越想听听,这人是不是骑着银电在外头,如他一般披着喜袍。他瞧着身上掺了金丝的喜服样式,便晓得是侯府世子赐婚才有的制式,晋桉如何穿得。左右那些送亲之人也的确都是昭明堂的少年郎。只是送的是他。什么晋桉娶妻,从一开始就是诓他的,轿子是他的,迎亲是来迎他的,只怕他那布置了许久的宅子也都是他的。不许他回侯府,只怕是侯府也趁着侯夫人不在,紧锣密鼓地在张罗着婚事。卫瓒真要跟一个男子成亲。他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却是血气一个劲儿往头顶上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惊慌,心脏却跳得那样厉害。只觉着这轿子不知走了多少里,少说大摇大摆绕了城好几圈,生怕旁人都不知道这婚事似的,吹吹打打,好容易落了轿下来。沈鸢忍不住抿直了唇角。外头也不知怎的,响起了众人嘻嘻哈哈的笑声,依稀说:“卫二,你也有今日。”“你快些看吧,没准儿沈状元早跑了。”便有人掀起了轿帘。沈鸢抬眼去看。外头的是一身喜服的卫瓒,却是怔怔瞧了他好一阵子。卫瓒鲜少穿正红,这会儿却穿得很是俊美,只是刚一见便呆了一阵子,仿佛耳根也让这喜服染红了似的。让周围人起哄过了,才清醒了片刻,低低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问:“路上磕着了没有。”沈鸢眼神跟他对上,身上没力气也就罢了,嘴上也竟没说出什么来。半晌只轻斥了一声:“荒唐。”心跳声声如擂鼓。不知是斥责他,还是斥责自己。卫瓒便低低笑了一声,定定看着他,半晌说:“药可不是我让下的,你别记恨在我身上。”“只是……”卫瓒一用力,将他整个人从轿子里横抱了出来。却低低在他耳边笑说:“也甚合我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