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小童受命来接她,说是老大晚上有个饭局。见她还没领会到精神,他催促:“赶紧换衣服吧。”等她穿得严严实实下了楼,小童又夸张的扶额,“我说,你能不能穿得稍微——贵气点儿?牛仔裤大棉袄,你当是逛菜市场呢,逛菜市场的大妈还知道拎一假LV呢。”说完亲自上楼,跟周姐一起帮她挑了一套,待她换完出来,小童挑挑眉毛,“这还像点样,就算不能添彩,也别给老大丢人啊。”到了酒店门口,正好程彧也刚到。带她上去,包房里已经坐了七八个,立即起身相迎,热情寒暄,连带着她也受到几分重视,一听说话口音,还是半个老乡。服务员开始一道道上菜,各种的海鲜和野味。据说那些野味还是这些人带来的,出自某山某岭,纯野生。然后男人们开始聊天。白露听出点苗头,是一家钢材供应商,由人牵线求合作。座上还有一个女孩,二十出头,姿容艳丽,打扮时髦,话多直爽,比她更有地域特色。原来是那个钢老板的侄女,他介绍了侄女毕业的院校和专业后,半开玩笑道:“这丫头一直崇拜程总,想目睹程总风采,非要跟来。”程彧和蔼一笑,“没失望吧?”女孩立即面露娇羞。旁人适时打趣讨好,“程总一表人才,自古美女*英雄,佳人*才子。”白露在心里撇嘴。倒酒时,白露说不会喝,服务员推荐一种低度果酒,程彧说少喝点没关系,白露接过杯子小小啜饮一口,果香浓郁,很可口,一抬头对上那个女孩带着不屑的目光,她手里端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酒,跟在座男士们一样。酒过三巡,男人们越发豪爽起来,聊到这个时节北方正适合滑雪狩猎,钢老板诚邀程彧去体验北国风光,提及自己打猎经历,说有一次一发子弹射中两头狍子,众人讶异,他得意洋洋道,里面还一只,来了个心连心。众人附和地笑,白露却觉得胃里刚吃下的东西开始翻腾,恶心劲儿往上涌,忙连喝了几口果酒压下去。那个钢老板大概是怕冷落了白露,刚好服务员送上一道菜,叫龙眼野猪肉,他推荐道:“这个好,适合女士,养颜美容。”这道菜看起来不错,猪肉做成卷,裹着碧绿的莲子,摆成花团锦簇状,上面浇了红色卤汁,颜色分明,鲜亮诱人。程彧也看了一眼,说:“这个看着不错,你尝尝。”然后给她夹了一块放碗里。白露却放下筷子,“我不吃。”他表情一顿,眼里带着疑问,她一板一眼说:“野猪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众人一愣。有人笑着解释:“这个嘛,偶尔打一两只不至于濒危。”白露小声回:“都这么想的话,就不是一只两只了。”那女孩嘴快的接道:“还挺环保呢,那你穿的皮草不是从动物身上扒下来的?这叫双重标准。”她叔叔脸色一变,咳嗽一声示意她闭嘴。白露倒是一愣,她没想过这一层。程彧却只是淡淡的接道,“那个是人造的。”众人愣住,随即明了地笑,有人说:“程总幽默。”白露也看他,他只是淡淡一笑,给她盛了一碗菌类蔬菜汤,放到她面前。她忽然想起他说过的,我给你的东西,只能接受。刚才算不算是忤逆了他?回去路上,车里空气不通畅,白露觉得那好喝的果酒像在她胃里一点点发酵,膨胀了的分子蠢蠢欲动地往外涌,让人也变得飘忽浮躁,隐隐的亢奋,有种想说话的欲望,于是问:“我刚才是不是让你没面子了?”程彧看着前方,一脸平静道:“我的面子岂是一两句话就能抹掉的。”她撇撇嘴,也对。然后低头看身上雪白的毛茸茸的外套,搓搓手感,揪揪毛,似是在辨认真假。“别看了,真的。”“是什么的毛?”“雪狐。”白露微怔,想起好像在电视里看过,那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旁边的人漫不经心道:“既然有人卖,就有人买。”“不对。”白露争辩,“是因为有人买才有人卖,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程彧有点意外她的激动,挑眉看她。白露却无法抑制那冲动,一吐为快:“你们都一样,都是涂炭生灵的刽子手。”程彧眯了眯眼,阴沉道:“看这怨气深重的,憋了很久了吧?有种你脱了别穿。”没想到她真的脱下来递过去,大义凛然道:“给你。”程彧皱下眉,伸手越过她降下她这一侧车窗,“有本事你扔了。”呼呼的凉风立即灌进来,白露没料到他这么直接,一时间捧着衣服呆在那儿。程彧嗤笑一声,“怎么,舍不得了?”说完又自语一般:“坏事也不是谁都有本事做的,就你这脑子,这胆量……”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哇的一声。程彧呆滞了足足三秒钟,大声命令:“停车。”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明晚20点,万一更不成,就后天10点。内容有点小复杂。☆、22车子一停下,程彧就忍无可忍地推开车门,把还在干呕的人提溜下车,看她弓着腰费力的呕着,他挡了下鼻子,还是有味,低头一看,自己袖口也沾染了秽物,气得恨不得给她一脚。司机递过来一瓶水,他摆摆手,司机直接拿给白露,他叫了声等等,夺过水,拧开瓶盖,拎起白露后领粗鲁地灌她喝下去,她漱完口居然还要咽下去,他一巴掌拍她后背:“吐出来。”车子脏了,司机知道素来洁癖的老板是万万不会再坐进去的,打电话让人再开一辆过来,可是这大晚上的,等着也不是个事儿,他提议就近找个地方避避风。程彧看看身边已经站起来的女人,没好气的说:“就在这冻着。”司机没法,自己也不好回车里,只好站在一边陪着挨冻。白露手里还抓着那件外套。身上只剩下薄薄的羊绒连身裙,她似乎想要穿上,估计也嫌脏,又放下。修身的裙子勾勒出曲线,脚蹬三寸高跟,长发披肩,怎么看都是一副女人味十足的扮相,可动作却一团孩子气。程彧叹口气,对司机说:“不等了,打车回去。”白露吹了会儿冷风,人已经清醒了些,知道自己犯了错,见那人忽然朝自己走来,心虚地往后挪了一步。谁知他走到面前,竟脱下大衣,然后一言未发地披在她身上。白露惊愕地抬头看他,对视几秒后,小声问:“你不冷吗?”他替她把衣襟拢紧,只说了句:“我是男人。”白露不明白男人跟怕冷有什么必然关系,不过他一身笔挺西装的样子,矗立在寒风中,还真挺男人。然后又意识到他站的位置好像是风吹来的方向,心里蓦地一暖。出租车迟迟未见一辆,倒是有晶莹的小东西从天空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