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看我,僵硬的嘴巴一点点裂开,最后化作一丝苦笑,道:“难怪你会对先生如此情深意重。他果真令人敬佩。他如此待你,你还真不能负了他……”他低头,眼神沉下去……我急,忍着性子耐心地等他。片刻,他抬头,长长叹口气,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笑道:“我曾见过先生身手,天下恐怕无人能及。他所练内功我从未见过,应是至寒至阴之法。不知你二人师尊仙居何处?”我苦笑道:“我都不曾见过师傅,又怎知?”他笑道:“我倒忘了你是个武功白痴!唉……他练功之地定是天下最阴寒之地,也必是自娘胎中时已置身于此寒气中,方可练就如此一身好功夫。”我颔首道:“不错,听闻师兄说,他自幼便生长在终年冰雪覆盖之地。”东风惊道:“果真如此?那便错不了!先生可是终年通体冰凉,并不惧冷?”我颔首,惊道:“正是!”东风越发惊愕:“我省得了!此种路子的功夫最是霸道。传说若练就此功,必须终身守身如玉,保持童子之身。若一旦破了色戒,任你有多少年的功力,也会随之一泄而空,所剩不到一成。常人自是练不得……”我惊呼一声,想起了那夜直冲入我身体每个角落的凉气,源源不断进入我身体的凉气……他看我惊呼,苦笑一声,叹息道:“看来不错,你与先生初次欢好时应有所觉察。”我惊愕中仍是红了脸,低声问:“那功力若不在了会如何?”他苦笑道:“那功力一旦泄出,便化为乌有,连你也无半分受益,这也正是此功的独特之处。而练功之人一旦泄了此功,那不到一成的功力也就起不了大作用,便会与常人一般知冷知热。”我按着自己的胸,喘息,再喘息,半晌才道:“那再练其他内功不就成了?”他“嘿嘿”一笑,道:“傻丫头,这便是此功的另一霸道之处。一旦习了此功便再也不能习其他内功,否则定会走火入魔。”我颓然瘫坐了下来,心中五味杂陈……东风低声道:“不过说来奇怪,这种内功并不常见,塞外有几个门派倒是以阴寒内功著称,但均无先生这等造诣,也不似先生这般平和……不知先生究竟习的是哪种……也不知你那师傅究竟为何人……”我压抑着心中的震撼,低声问:“他可还能背我在空中飞?”他看着我摇摇头,苦笑着缓缓道:“可以背你,但估计以那不到一成之功力应已施展不出轻功了。”我问:“那他还能运功救人性命么?”他轻轻摇头,半晌才道:“我此生见过先生这江湖奇人,倒亦足矣!只是,可惜了先生……”我沉思,心中凉透,但仍有些不愿相信,一直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东风。他笑道:“莫要如此看我。我亦乃是练功之人,自能看出先生的变化。方才见先生身着大衣我便已生疑,再细看时,却见他印堂暗淡不复清澈,已与常人无二!如此短的时日,他竟失去了所有内功,即便是负再重的伤也不至如此。我思量,惟独一种可能,那便是他已破了童身!”我的心在颤抖,师兄竟然失去了这么多?若我知道会如此,定不会与他到这一步!难怪那石头黯淡得没了颜色,难怪他的饮食习惯变得与以前大不相同……我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现代人都没有武功,照样活得幸福,难道这西汉人没了武功就活不成了吗?我仍抱着一丝丝希望,师兄是冰岛中人,自与俗人不同,没准他不会如此呢,兴许东风想错了……“当啷!”门外一声响,东风眉头一皱,跃起闪到门前打开门,却见李贵正站在门外,门口的药罐被踢翻了一个。我看着李贵,淡淡问:“你怎在此?”李贵低头道:“东风先生的水已烧好多时,小的一直等着伺候东风先生沐浴,看水将凉,小的便过来请,不想打扰了公子与东风先生谈话。”我长出口气,此刻没心情与他说这些,不就碎了个罐子嘛。东风回头对我笑道:“已甚晚,你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我二人再聊也不迟!”我颔首,他跟随李贵去了客房。我起身径直去了书房。昏黄的油灯闪烁,师兄以手支着脑袋,不知是在假寐还是在沉思,听到我的脚步声便抬起头来笑道:“可谈完了?”我静静走到几前,看着他,正色问:“你还能背我在天上飞么?”他淡淡笑着握住我的手道:“莫要计较那些个得失!如今你我不是很好么?”我冷冷看他,道:“今日东风不与我说,你便打算一直不说么?”他笑着将我横抱起,道:“有甚话留着回屋再说,这里清冷,莫着了凉。”我勾住他的脖子,闭眼,泪水却从眼角划过,滴在他的衣领上……我是真的不在乎,难道你也真的不在乎么?那可是你数千年的修为啊!回到卧房,他将我放于榻上,俯下身来亲吻着我的眼泪道:“不就是星点内功么?并非全部丧失,仍有不少可用,平常杀个把小毛贼不成问题。”我拉他躺在身边,抚摩着他的胳膊,那里肌肉依然滑腻,依然坚实强健,便问:“你又非此中人,怎会与他们一般?”他笑着低声道:“我自来到此世后便已是这世界中人了,自应与他们一般。”我审视他,那双眼中无一丝狡诈,便轻声问:“你的内功又怎会与塞外门派之内功相同?”他笑道:“冰岛终年阴寒,也只有冰岛中人方可逍遥居住。在冰岛上的平常身手,到了这俗世便亦成了至上武功。冰岛中人的体质与这俗世中练习了阴寒内功之人极其相似,其原理也相似,因此同样霸道!不过也不是全因你我欢好而起,冰岛中人自来不应动情,若动了情,有了肌肤之爱,这身体自然会成为热血。因此师傅当年才极力反对你我相爱。你也莫要自责,我既然当初害你有了俗世之躯体,自然也放下了冰岛,日日盼着能与你常相厮守。”此刻我已想到了那日雨儿因与师兄的热吻而有了热血躯体,竟也来了例假之事!便知这不仅是俗世内功门路的问题,而是既然相爱,冥冥中必有得失,有今日之事便也该算是必然了。我叹气,轻声问道:“你如今还剩几成功力?”师兄淡笑道:“至少还有四成!”我双手捧着他的脸,使他正视我,低声道:“你与我说实话!东风说应不到一成。”师兄微笑,道:“我与俗世人不同,自不能以俗世之人来衡量。即便我再落魄,也要胜过俗世人甚多。”我眼泪慢慢流出,哽咽道:“莫要骗我!你数千年的功力若真如此没了,太可惜了!”他以舌尖舔舐我的眼泪,柔声道:“你还不信我么?你看——”他未回头,只是信手一挥,那屋角的油灯便随即而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