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和焰两个凑到一起开始嘀嘀咕咕,小邪蹭过来要坐到萧焕腿上,被我果断拉过去按在自己腿上。接着不知道三个小鬼哪个人先说了一句,三张小嘴立刻就叽叽喳喳起来,汇报一天活动内容的有,功课上碰到什么难题提问的有,相互揭发告状的有,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表功的有……当然,十件事有八件都是跟萧焕说的,我只有旁听和耐不住冷落插科打诨的份。不知道是吃得多还是说得多。吃完了饭,好不容易打发几个小祖宗去书房做功课,以为总算可以松口气,宏青突然走进来,带着笑:“公子爷,二公子来了。”我能想象到萧千清是怎样出现的,都没想到他会这样进来……人还没看清,那道白影只在门口晃了一下,就到了萧焕身前。身子半蹲,双手执住萧焕的手,萧千清那双浅黛的眼眸中瞳光如水:“焕皇兄……”轻唤了一声,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抚在萧焕左手的纱布上,一向略带些慵懒的嗓音里居然有了细微颤抖,“皇兄你的伤……昨晚我为什么不在你身边……”轻轻向他笑了笑,萧焕看着他:“千清……不在也好,没有关系的。”看向萧焕,萧千清低声轻喃,似含着无限隐忍和伤心:“焕皇兄……”我看得全身僵硬,挑挑唇角:“萧千清,你今天出门后,脑袋是不是撞树上了?”抬头看了看我,萧千清放开萧焕的手,起身拍拍自己的白衣,冲我嫣然一笑:“苍苍,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只是和皇兄亲近了一下而已。”说着又回头冲萧焕笑,“我说的对吧,焕皇兄?”最后三个字还特地加重了来念。萧焕也是一脸淡笑,点了点头:“千清说得不错。”说着冲我笑了笑,“苍苍,烦劳你再拿些药粉和绷带过来,伤口有些裂开了。”我吓了一跳,忙捧过他的手来看,果然一侧掌缘晕红了一片,不用说,一定是萧千清刚才情真意切地呼唤“焕皇兄”的时候给捏裂开的。借关心之机,行黑手之实,就知道萧千清绝对不可能突然就跑去跟萧焕示好。我一阵黑线:“萧千清,你开玩笑也分清时机好不好?这种时候你还来落井下石?”萧千清眨眨一双浅黛的美眸:“咦,这种时候不就是用来落井下石的么?”边说,那只状似亲密地放在萧焕肩头的手又悄悄用力往下压。我看了连忙跳过去把他的手扔开:“你这几天给我离萧大哥远点!”极为惋惜地看着萧焕手上渗出血的绷带,萧千清颇为惆怅地轻叹:“多好的下手机会……”我只有气恨交加地翻白眼。正说着,几个孩子听到响动从书房里探了头出来,看到是萧千清,纷纷高兴地大呼一声,跑了过来:“清叔叔!”于是萧千清欺负完大的,立刻就又去欺负小的去了,十分恶劣地抬手揪住小炼的耳朵,叔侄四个玩成一团。这一天真是兵荒马乱……十分无奈地叉腰站在乱糟糟闹哄哄的房里,我回过头,正对上萧焕含着笑意的黑瞳。看着他的笑颜,我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相视一笑间,所有的喧闹仿佛都已经远去。尾声我没想到屠啸还会再来拜访,所以当他抱了两幅卷轴再出现在小院中的时候,我只有意外地把他请到庭中。萧焕倒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笑了笑拱手:“屠先生。”屠啸也笑笑,并不坐下,而是把手里的画卷放下:“今日前来,并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想请两位看看在下祖上传下的这两幅画。”他说着,顿了一下,把手中的画卷摊在桌上,缓缓展开。随着画中的人慢慢显出全貌,我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微微发黄的宣纸上,是一个合了眼睛安然沉睡的男子。那男子侧卧在石榻之上,一头长发逶迤而下,根根似雪般银白,然而那极为清俊的面容,眉目间气韵,竟跟萧焕有八分相似。“这是我家祖上在当年凭记忆画出的,是那个少妇抱着的那个男子。”把画瘫在桌上,屠啸又拿出另一幅画轴,同样慢慢展开。这次我却连惊呼都发不出来了,这是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女子身着红衣,英姿飒飒,一双眼睛含着柔情,看向自己身边的男子,那男子一身白衣,银白长发以竹簪梳起,唇角带笑,疏朗的眉目间净是温和。这一对璧人站在一块突起的礁石之上,相依相偎,携手笑傲。看看画中女子的脸,再摸摸我自己的脸,如果不是这幅画千真万确是一百多年的遗物,我几乎要认为画中的两个人就是我和萧焕了。只是当年屠啸那个先人应该是没有见过那男子睁开眼睛的模样,于是就想当然把画中人的眼睛画成了常见的浅褐色。除了这点差别之外,那个男子跟萧焕肖似就不必说了,那个女子也跟我有六成相像,除了神色间更为凛冽干练之外,几乎就是另一个我了。不,应该说我像是另一个她。想到那一对情侣最终的结局,我没来由打了一个寒颤,忙抱住身边萧焕的身子,把头靠在他肩上:“萧大哥……”抱住我的肩膀拍了拍,他看着两幅画的落款,向屠啸微笑了笑:“这是德正三年的墨宝么?”屠啸点头:“依我祖母的话,那一对男女应该是在德正一年来到杨家村的,我太祖爷爷在两年后凭着对当时的印象,画出了这幅画。”轻点了点头,萧焕也没说什么,只是又笑:“虽然冒昧,但是屠先生这两幅画,可否赠与在下?”屠啸听后一笑:“白先生既然开了这个口,我岂能不做这个人情?”说着一顿,“更何况,就算今日我不给,改天这两幅画也还是会到白先生手中吧?”屠啸这个人说话太直截了当,连萧焕也笑了起来:“多谢屠先生。”屠啸笑笑,又开口:“白先生一身的功力,都已经尽失了吧?”他突然说起这个,我一愣,随即惊觉起来,刚要侧身挡到他们之间,萧焕就笑了笑:“屠先生好眼力,是的。”屠啸点了点头:“在下冒昧,这几次见面,都留心听了白先生的气息,我还希望我猜错了,没想到竟然真是这样。”他说着,向我笑笑:“白夫人怕是从没听白先生说起过吧?功力尽失的人不止身体比之前更加虚弱,而且每隔几个时辰,周身的经脉就会辗转疼痛,不能遏止,所以最不耐久坐劳累。”我心里一凉,忙转头看向萧焕,这八年相处,他从来没说起过这些,我只是偶尔会觉得他的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却从没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现在忽然记起来,炼儿也曾经说过,萧焕有时肩膀会疼,他实在看不过去,会替爹爹捏肩,我听了之后还没有太留意。我愣愣看着萧焕,深吸了口气:“萧大哥……”冲我笑了笑,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安慰着:“苍苍,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