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亏损的弊端,非要到年纪大了才能显出来,不要年轻时自恃身强力壮就不留意。”他真的有些生气了,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那次在山海关,你也是这样吧,胸前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就下地乱走。”我不敢反驳,吐了吐舌头:“老了再说老了的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他皱紧了眉头:“不准搪塞,你听我说,往后一定要自己小心。”我微微愣了一下,他的口气居然十分严厉郑重。我轻轻“嗯”了一声,这时恰好门外有喧闹声传来,苏倩堵在门口:“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咦,你问我们是谁?我们都是那个……嗯,皇亲国戚啊,你又是谁?”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笑接住话头。这个声音,是荧!我连忙冲到门口打开门,门外并排站着满身水汽的荧和宏青。荧见了我十分高兴,马上就挽住了我的胳膊,嘴巴甜甜的:“嫂子。”我吓了一跳,一边的宏青赞许地看看她,才向我行礼:“皇后娘娘。”看来荧这样称呼我,该是宏青教她的。我抱抱荧:“好,嫂子很高兴。”突然想起屋内的萧焕,连忙挡在门口,“不准再给你哥哥下毒了,不准你杀他。”荧狡黠一笑:“嫂子你说什么?我那个皇帝哥哥不是早就死了半年了,尸首都在奉先殿放着呢,我还怎么杀他?”我愣了愣:“你不杀他了?”荧“扑哧”一笑,似乎不屑于再跟我多说,拉我向屋里边走边叫:“哥哥,你醒着?”萧焕看到她,竟然也有些高兴,坐过来点了点头:“我醒着。”我彻底晕了,叉腰看着他们:“你们这对兄妹,还真奇怪。”荧瞥我一眼:“算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跟你多说也是枉然。”几天不见,说话也会学大人一样老气横秋了,都是宏青带坏的,我气哼哼地瞪她一眼,想起来问:“对了,你哥哥手上的极乐香,是不是你配给他的?”荧无辜地摇摇头:“不是我,我一直都没见他,大概是他自己配的。”我惊诧地看向萧焕:“你怎么会配那个?”萧焕还没回答,荧就接过去说:“你不知道?我的本领全是哥哥教的,极乐香虽然是我配出来的,但是他见过一次,大概就能猜出是什么配方了。”她说完摇头叹气,“就说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跟你多说也是枉然。”我脸上有些抽筋,只得保持沉默。不是我知道的太少,是你们这对兄妹的关系实在太诡异。宏青跟进来站在屋中,向我笑了笑说:“皇后娘娘,和我们一同来的,还有辅政王千岁。”我愣了一下,向门口看去,青玉阶上的那人一袭白衣,正把手上的油纸伞合上,微笑着转过头来,素颜清如莲萼,这一笑,恍若隔世。“萧千清。”我叫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了笑,“你怎么来了?”萧千清把伞递给一旁的侍从,似笑非笑:“噢?皇后娘娘问得好奇怪,我不能来么?”我连忙摇头:“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萧千清从我身边走过,进房遥遥地向萧焕打招呼:“皇上,许久不见了。”萧焕也客气地向他点头:“许久不见,楚王安可?”“如皇上所见,虽不是多好,但也还过得去。”萧千清淡淡回答,“我可不比皇上啊,潇潇洒洒,半年前说走就走,半点音信都不留,弄得我还真以为皇上殡天,悲痛忧戚,简直不能自已。”萧焕口气更淡:“是嘛,让楚王操心了。”他们两个一说上话,屋内顿时冷了几分,我都觉得脊背发凉,连忙拉萧千清到桌子边坐下,招呼人给他端茶,殷勤地搅糨糊:“萧千清是从京城赶来的吧?看你风尘仆仆的,要不要吩咐人安排一下,到温泉里泡个澡解解乏?”手突然被握住了,萧千清笑得慵懒,像极了一只心怀鬼胎的猫:“苍苍,要不要也来一起洗?”我耳朵一阵发烫,连忙甩掉他的手跳开:“你说什么?”边说边偷偷瞥了瞥萧焕,他垂着眼睛,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啊,忘了这是在皇上面前呢,”萧千清懒洋洋地笑着,“皇后娘娘当然不会答应了。”我把目光从萧焕身上收回来,低头“嗯”了一声,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寂静。进房后一直拉着荧站在一边的宏青突然走到床前单膝跪下:“卑职斗胆,想请万岁爷移驾到门外。”萧焕点了点头,扶着桌子站起来,我连忙拿了外衣给他披到肩上,扶着他的胳膊。他没有推辞,扶着我的手走到外面,突然在台阶前站住,不说话。房门外的台阶下,居然密密麻麻跪了一院子玄裳的御前侍卫,小院中挤不下,人就一直跪到了小院外的道路上。宏青也走下台阶,和最前面的石岩、班方远跪成一排。长剑出鞘的锵然声响起,单膝跪地的御前侍卫们突然抽出长剑,石岩、班方远、宏青双手托剑举到头顶,其余的人以剑拄地。“淮阴四世家第十一代传人,石岩、李宏青、班方远及其眷属,谨以此身,宣誓效忠江北萧氏朱雀支第十一代家主,盛世辅弼,危乱护持,烈焰不熄,生死不离。”几十人齐声念诵的声音在雨雾中低沉地回响,余音久久不消。萧焕胸口起伏了几下,才开口:“你们这是干什么?”宏青低头回答:“卑职们自进入御前侍卫两营起,宣誓效忠的就不单单是大武的皇帝,也不单单是能给卑职们爵位俸禄的人,而是萧氏朱雀支的家主,只要萧氏朱雀支一脉尚存,卑职们就要护卫到底,不然生愧对天地,死后也无颜面对祖宗先灵。“半年前的宫变中,卑职们听从太后娘娘的命令,曾对万岁爷拔剑相向,如果此举伤了万岁爷的心,万岁爷大可以不接受卑职们的宣誓,卑职们也当依例自刎谢罪。”萧焕静了一下,开口:“你们先起来。”台阶下一片沉默,萧焕蹙了蹙眉,转头对石岩说:“石岩,你让他们先起来。”“我常想,那天万岁爷为何不杀了我?”石岩破天荒地没有听从萧焕的命令,一个字一个字地哑着嗓子说,“胆敢对万岁爷拔剑,我本就万死莫赎。如果万岁爷一定不肯破剑立约,石岩今日也唯有一死。”“你们!”萧焕大约是有些急了,胸口起伏,轻咳了几声。宏青头也不抬地继续说:“请万岁爷再次信任我们。”“皇上就成全他们吧,”萧千清在一边凉凉地插话,“这些人一听说皇上在这里,抛下职务就跑过来了,我说要削了他们的爵,他们说削就削,真正是……”“那是自然,我们服侍的是萧氏朱雀支,又不是旁支,既然知道了万岁爷在这里,怎能再呆在别人身边?”宏青不假思索地接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