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应我。心里有点纳闷,忍不住想掀开盖头偷瞄一眼,可我还是止住了这种小心思。“汪汪汪!”院子里的来福一反常态地冲进堂屋,对着我们一顿狂吠,焦躁地好像饿了三天一样。我用手驱赶了两下,“乖啦,一边去。”可能是楚应予也瞪它了,来福压着嗓子发出害怕警告的呜呜声,它追着自己的尾巴咬了几圈,结果还是冲着我们吠。透过盖头的缝隙,我看到楚应予将来福拎出去了,然后关上了大门。红烛被窗外的夜风刮得晃动,光熄灭的瞬间,屋子里暗了下去,可马上又明亮起来。我们没有说话,屋子里很安静。我想了想流程,清了清嗓子开始喊,从一拜天地开始,一直到夫妻对拜。被楚应予搀扶着站起身,我隐隐期待着,提醒道:“掀盖头吧?我今天的妆很好看哦,口脂涂了很厚,能亲你满脸唇印呢。”忍不住说笑着,忽的,眼睛的余光瞥见了盖头下的剑。楚应予的手上拿了那把残破的剑。我怔然地杵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攀升,瞬间扩散到全身,成亲拿着剑是要做什么呢?突然间,眼前的红色被扯开,用剑柄挑开我盖头的少年歪头看着我,他穿着艳丽的喜服,神色却是冷漠的,呆滞的。漆黑的眼睛幽深无情,没有了平日里对我的柔软,这样的眼神,他通常是用来看尸体的。就像初见时那样,可他连好奇都没有了。“小娥,我觉得,你还是死了最好。”“……”“这样我就不会痛了,不会念了,不会想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他冷冽的面容出现了一种很不寻常的僵硬,像极了浮在脸上的人|皮面具。精致的脸,但没有人类气息的模样,宛如一具被操纵的空壳。是转身跑还是向前抱他。眼前好似出现了送命题,不管选哪个大概都要豁出去。“你愿意为我死的,对吧。”“不愿意!比起死,我想和你都活——”活下去的话没能说完整,眼前一片寒光乍现,我的声音变成断了弦的乐器那样,奏出了古怪残破的音调。身体的力气在一瞬被抽干,脖子上的皮肤缓缓地渗透出一线红色。被切断的喉咙再难发出清晰的声音,我的瞳孔剧烈颤动着。这不是一种剧痛,可以说是缓慢地,麻木的感官刺激,等到回过神时,生命已经结束了。死亡被定格,周遭的声音全都涌入耳朵里,喉咙中发出了血肉筋骨断裂的细碎声响,血液的流动,春夜里的虫鸣风声,还有来福发狂地怒吼与撞门声。这些都很清晰。意识在这一刻高度清醒,身体却不能动了,像瘫烂泥一样摔在了地上,视野里的少年也变得失去了色彩。原来在死神面前,我根本做不出选择。“哐当——”剑掉落在地的声音犹如震天巨响,伴随着我的倒下,楚应予的脸部扭曲了,少年猝然跪地,在我几步之遥疼得浑身痉挛。意识在逐步地抽离,我觉得眼前一片炫光,蜡烛的光掩盖了一切。奄奄一息的我被楚应予抱入怀里,他发出了一种人类很难发出来的悲鸣声,比来福的声音还惊悚难听。如泣如诉,声似厉鬼。他将手捂在我的脖子上,徒劳地想堵住开裂的伤口,可他划开的不仅仅是皮肤啊。不是像那晚的试探,而是真切地把我的喉咙切开了。“别死、别死……”作者有话说:第三十章我在俯瞰。这个居高临下, 将所有的景象收入眼底的视角是很新鲜的。意识尚且没能挣脱混沌的泥潭,可我听到了古怪的声音。有人在笑,然后又发出了悲伤至极的抽噎, 断断续续的。声音与画面开始契合,像互相咬合的齿轮,我的思维重新转动,紧接着,听到了来福凄惨地叫声。哦,我想起来了, 我死了。被楚应予干脆利落地杀了,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让我说完。太打脸了,我以为楚应予喜欢我,喜欢到能够对抗一切, 还觉得两个人努力, 就能得到圆满结局。很遗憾, 我没能打败中在他身体里的蛊毒。说不定经过这么多年的融合, 他早就认同了这种思维,被曲夜思牢牢掌控着。我的选择能力果然稀烂,直接打通坏结局了。尸体的眼睛都还没闭上, 我看着很是死不瞑目, 还是他给合上的。感官复杂地注视着堂屋内的一切, 很干净, 甚至没有飞溅的血迹, 大红蜡烛烧得还剩半截, 凝固的红色蜡油像极了我脖子上的致命伤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