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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最近都在做什么?”阮太后皱眉,“怎么都不进宫来给哀家请安?”挽姑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小主子从小就害怕主子,怎肯经常往太后身边凑?主子也从不肯亲近这个亲生的孩子,只知教小主子仇视亲父亲兄、盯紧皇位,其余时候都把他丢在脑后。阮国公另怀心思,虽然也跟女儿阮太后怀着一样的目标——欲将黎南越推上大位,却只恨不得他永远这般顽劣蛮狠下去,将来才好作自己的傀儡人偶。挽姑却不敢深想,更不敢戳破——太后从来懒得好好教导黎南越,是不是也暗藏了这样的心思。但挽姑实在不愿怀疑她的大小姐对亲儿子也这样冷酷。阮英环就是挽姑的天,是她整个世界的中心,什么阮国公、皇帝、国师都不被这个婢女看在眼里,挽姑虽也心疼安王,却绝不会为他叫阮太后有一点点的伤心。挽姑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还能做什么,便只捡着阮太后爱听的说。“咱们家大姑娘正拘着安王殿下呢,说要他这一旬的功课都做好了才许出门,主子且不必担心小主子们。”果然,阮太后一听阮大姑娘就笑起来了。这位阮大姑娘乃是太后兄长的嫡长女,闺名静瑶,是阮国公府第三代出身最尊贵的大小姐。她生来端方美丽,又兼冰雪聪明,因自小在兄弟姊妹中就显出格外的不凡,言行处事皆为不俗,一直被阮国公带在身边教导。这丫头的品格不像个闺阁中的娇女孩儿,反而更喜好评议朝野内外、研讨天下间经济仕事,颇类年轻时的阮英环,比起亲子黎南越更得阮太后的心爱。往日里若说起这个天骄般的侄女,阮英环一整天的心情都会更加愉悦。但是在今日,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话题:“可笑我那兄长竟想把瑶儿许给黎南洲,”阮英环笑容还未褪去,神色已转向阴冷:“黎南洲那小杂种怎配得我家凤凰儿?阮英琪明明知道黎南洲活不长久,也能毫不犹豫地拿自己的骨肉去填一个转圜三两年的坑。就因为静瑶是个女孩儿,哪怕比她兄长弟弟们强出百倍千倍,也就只能作这样的用处。”太后美目眯起,带出了三分冷嘲:“一家子男儿靠着女子吃肉喝血,跟我当年何其相似。呵,真是家风使然啊!”挽姑见她气怒,连忙丢掉手里的小槌靠上前,一双细瘦的手臂柔柔搂住阮太后的膝盖,“主子莫气,主子莫气。想来这也就是大少爷自己想出的蠢法子,国公大人最疼咱们大姑娘,是万万不会同意的。”阮太后闻言不禁发出了一声尖利又短促的笑:“挽姑啊……你,”阮太后低下头,她本想说没有阮国公的默许,这个想法压根不会递到她这里;她本想说她父亲才是整个阮家最冷心冷情的人。可是她看着这个抱着她的女子——她那么急切地心疼她;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却还那样天真、一厢情愿地笃信阮家的人也是爱着她这个太后的——她就不忍心了:“好了,挽姑。别担心。”阮太后唇角微弯。她又怎么会真的指望阮国公呢。她跟她父亲的诉求,从来都没有真正一致过啊。阮英环这些年来是靠着阮国公为她们母子争取,但她又何尝没有藏在阮国公身后旁观黎南洲剪除她父亲的羽翼呢。当年纵有国师不明立场的出手相助、纵然先帝给他心爱的儿子留下了些什么,阮英环借着掌宫之便,难道拼命一搏下真的杀不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吗?不过是她既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的力量、又不想从摄政太后变为名为皇帝亲母实为亲生父亲手中提线木偶的角色罢了。有名义上的共同敌人,她和她的好父亲才能维持这种虚假的趋同。只是她如今实在不敢放纵黎南洲继续跟阮国公缠斗下去了。黎南洲成长的速度已远远超出她的预料,当下甚至隐隐透出棋高一着的阵势,连她的父亲也在近年的几次交锋中连续失利,不得不暂避风头——她害怕要养虎为患了。只靠着早年一击得中却很快没法再加深剂量的鸩毒,黎南洲恐怕还有好些年才会去找他父皇。但是阮英环已经等不得了。——好在她要找的那位、她希望能结果掉那杂种性命的客人已经来了。——只是这个出身圣婴教的刺客却是以阮太后没预料到的方式行刺失败的。阮英环当然也知道这场筹谋了很久、转圜了几方势力的行刺并非万无一失。但她却很难想象到,在那个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午后,在她握着玉石棋子静坐在书阁里等待结果的时刻,让她如鲠在喉的年轻皇帝正浪费着大好的白日,一脸迷醉地看着他的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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