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荷年过五十五,皮肤状态还不错,只有眼角添了几条鱼尾纹,笑起来是个慈眉善目的阿姨。“我看你就是不跟我说实话,要是不差,干嘛安排我住院……”母女俩旁若无人地交流着,病房里其他的病友偶尔交换视线,心思各异。这层楼的病房,住的都是重症患者。可家属不说实话,他们这些病友也只能旁观。与此同时,走廊外的门边,一道纤瘦的身影久久驻足。安桐没进去打搅,背对着病房门的苏季也没有发现她曾来过。远处躲在墙角偷窥的程风,眼看着安桐去了护士台,然后又辗转走进医生办公室,他也没敢露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住院楼。前后不足十分钟,安桐回到了停车场。她看起来面无异色,泰然自若地说了句久等,坐稳后便表示可以走了。但再好的伪装也瞒不过容慎敏锐的洞察力,小姑娘眼神迟滞,呼吸频率也有所加快,不似她表现的那般平静。回到云巅,李管家忙着招呼他们去餐厅用餐,安桐全程低头无交流,充分发挥食不言的优良传统,程风都看麻了。她只吃了一口菜,其余时间都在扒饭。寡淡的白米饭,有那么好吃?“我吃好了,容医生,你们慢用,我先回房了。”安桐嘴角挂着一粒白米饭,自以为沉着冷静地站了起来。大概是太想表现出若无其事,反而心神不宁的弄巧成拙。男人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递给她一张纸巾,低沉的声线稍显柔和,“回去好好休息,近两天不要洗澡。”安桐浅笑着应了一声,踱步离开时,手指还无意识地抓了抓后背。口服的药吃过了,但外敷的药膏……容慎望着她仓促的背影,眼底墨色浓稠,“叫个洗衣房的女佣去帮她上药,下午再通知凌琪过来一趟。”第45章 :先发制人时光如梭,眨眼过了三天。安桐的过敏症已经消退,若不出门,闲暇之余基本都躲在洋楼找书查资料。而安安对这个新环境格外适应,活动空间大了,它也不甘寂寞地到处乱跑,经常不见影。有时看到李管家,它也像自来熟似的在他腿边绕来绕去。这样的日子尚算安宁,也显得平庸。安桐早已推掉了所有的兼职工作,每日只往返于前后院,即便外出也没让程风跟着。上午,沉寂了许多天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安桐看着屏幕,目光有片刻的恍惚。她调整呼吸,淡定地接听。那端,是苏季熟悉又开朗的声音,“宝贝,我回香江了,一会去你家找你啊。”安桐没拆穿她的谎言,看了眼时间,便应声,“好,一起吃个午饭?”“行,姐姐带你出去下馆子,你家那些高科技玩意我可用不明白。”挂了电话,安桐低眸瞥着手边的临床医学丛书,心里五味杂陈。前两日在医院偶然撞见了苏季,回了云巅就给她发了微信。但苏季怎么说的?她仍然以工作为由,表示自己在外省出差。家人生病的焦虑和忐忑,安桐最能感同身受。苏季不肯说,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她表演岁月静好。……天越来越冷了,安桐随意套了件毛呢大衣,束起长发就出了门。后院连廊,她和程风迎面相遇。“小安,出门啊?要不要我送你?”程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瞧见九爷的身影,毫不见外地又喊了她小安。预想中的婉拒并没发生,安桐沉思了几秒,欣然接受,“我要回一趟云海路。”“没问题,等着,我去开车。”安桐走下连廊,等候期间,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目光掠过梧桐树,意外地看见了树下驻足的两道身影。白衬衫西装裤的经典搭配,自然是容医生。另一个只看得到侧脸,比容医生矮了几公分,考究得体的西装,标准的商务人士打扮。其实,过去几天,安桐和容医生见面的次数很少,虽比邻而居,但彼此都心照不宣地遵守着互不打扰互不干涉的约定。这样的相处状态安桐很满意,想来容医生也一样。“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她在看你。”苏屹亭察觉到背后的视线,稍稍偏头,就看到安桐站在台阶上眺望着他们。闻言,容慎没有回头,点了点烟灰,沉声道:“容家的事别参与,只要不损害苏家的利益,先让他们折腾。”“放心,我爸又不傻。外人都以为苏容两家利益捆绑,但咱们心知肚明,苏家利益只跟你捆绑。”苏屹亭咬着烟嘴,语气含糊地哂笑,“别的不说,你既然领了证,这事打算什么时候公布?”“再说。”苏屹亭瞥着男人轮廓鲜明的侧脸,咂舌调侃,“你家老太太这辈子嗜权如命,最喜欢掌控人,你大概是唯一一个不听话的小辈,可别把老人家气犯病了。”容慎不置可否,微微勾起薄唇,表情耐人寻味。见状,苏屹亭“哦”了一声,主动纠错,“差点忘了,你是第二个不听话的,第一个是你爹。”没几分钟,苏屹亭隔空打量了安桐几眼,转身便离开了云巅。容九领证这事,他倒是乐见其成。如他所言,与其被人掌控,不如先发制人。联姻好处多,但弊端也不少。何况,容九那只千年老狐狸哪用得着联姻来扩大优势。只怕容家所有人都低估了他深不可测的心思和手腕,包括自以为掌控全局的容老夫人。……这边,苏屹亭走后,容慎踱步来到了连廊附近。安桐也抬脚迎上他,“容医生。”两人站在梧桐小径旁,寒风拂过,吹动了男人额前飘下的碎发,多了几许清隽的俊雅。“过敏症好些了?”男人单手插兜,眸深似海地端详着她的脸颊。安桐微笑着回答,“已经没事了,昨天就停药了。”“准备出门?”“嗯,我回一趟云海路,苏季找我吃饭。”你来我往的一问一答,不生疏,更不亲昵。容慎抬起臂弯,看了看腕表,“几点回来?”安桐沉思着摇头,“还不确定,有别的事吗?”男人目光温和地勾唇道:“回来之后到前厅找我,给你看些资料。”“好。”……客厅,容慎颀长的身躯穿着单薄的衬衫徐步入内。窗外天阴,薄雾笼罩。男人沉腰坐在茶台前,安闲优雅地摆弄着茶具,满身写着不染世俗的淡泊。蓦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斜后方传来。男人余光轻瞥,继续慢条斯理地操作着煮茶工序,“有事过来说。”“老大……”清脆的呼唤伴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早啊。”来人是凌琪,二十五岁,偏生了张娃娃脸,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流转间泛着灵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