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语文教师,高知分子别搞玄学。”喻司亭眼神里明显写着一句话,爬不动就说爬不动。惨遭拆台的初澄又气又笑:“刚才你还听我讲了泰山老奶奶!”就在他耍赖摆烂的时间里,一位爸爸刚好带着四五岁步履蹒跚的孩子从身边走过。喻司亭扬了扬下巴,不必说话就已经是最有力的激励。“这是抱上来的吧?!”初澄瞪了瞪眼。“你也需要?”“……”喻司亭问得一本正经,落在初澄耳朵里却是十成十的挖苦。“特别累?刚才是谁说让我见识一下好身体的?实在爬不动的话……”喻司亭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不累。”初澄虽然答得不假思索,屁股却粘在休息用的石板上不动分毫。喻司亭只好笑着去拉他:“初老师,这里的索道最晚只到五点多,再磨蹭一会儿就得徒步下山了。”看着伸来的手臂,初澄咬了咬牙。虽然腰身已经瘫软得像一滩春水,全身上下却剩了一张嘴硬,站起身,坚持着继续向上爬。喻司亭在旁笑得愉悦。对于他而言,欣赏爬山的人似乎比登岳本身更有趣味。历经五个半小时,三人终于登顶,站在玉皇顶,可见波起峰涌,重峦竞秀。泰山云海,名不虚传。初澄居高眺望,觉得身心在这一刻都被治愈。只是山顶的气温很低,他迎冷硬的风站立,被吹得抖了抖。“穿这件吧,比你的更扛风一点。”喻司亭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披给他,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直接把衣服的抽绳拉紧,“帽子戴上,小心被风吹得头疼。”初澄默立在原地,感受到喻司亭的手指在自己颌下系了个简单又结实的结。明明是同时爬山上来的,相比之下喻老师的状态却实在游刃。“你带鹿言在这边休息,我先下去排缆车。你们不急,玩够了再慢慢走过去。”喻司亭见他发怔,以为是登山疲惫,轻声嘱咐完才转身。直到对方走远,初澄才情不自禁地揉搓好大儿一把,叹道:“你舅的背影也太帅了吧。”鹿言的关注点却不一样:“他怎么不说再脱一件给我呢?”“他身上应该就剩一件了吧?”初澄说话间摸了摸身上的拉链,“你冷的话穿我的。”鹿言啧一声。初澄不解地看向他。下一秒,少年从领口翻出自己的两层加绒卫衣,展示给他看:“没伞的孩子不仅跑得快,而且脑子聪明,腿还长。”“就你机灵。” 初澄一乐,重新沉浸在完成攀登的喜悦中,带着鹿言去拍照留念。第61章 下山索道足足排了两个小时, 密密麻麻的人群站立在一起,等着缆车来接。即便初澄只是半途加入排队,也深刻体验到了那种一步一挪、遥遥不知归期的酸爽。身侧的喻司亭满脸平淡, 看起来有着足够的等待耐心,但如果不是因为带着“拖油瓶”, 以他的性格,早就徒步走下去了。对于这种健身狂人的体力, 初澄的感受是:我实在羡慕,但是不会说。从景区乘大巴返回,吃过晚餐再入住酒店, 已经是天幕漆黑的晚上。与之前的欢乐氛围相比, 这一夜的客房实在是寂静。登顶泰山后, 本次旅途的最主要目的也就完成了。经此一程, 鹿言和初澄的出行体力双双耗尽,没有心思再继续游玩下去。第二日白天,三人给亲朋好友买了些当地特产做纪念品, 之后便踏上归途。与来时不同,考虑大家的体力状况,喻司亭在回程时放弃自驾, 选择了最便捷的直飞航班,之后再由代驾公司派人把车开回去。飞机于下午落地亭州。辗转回到繁天景苑, 初澄只觉得无比疲惫,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自己的床上蒙头大睡。五月天气转夏,渐渐攀高的温度使得雷暴多发。几道闪电划过夜空, 随即变为大雨倾盆。窗外树影摇动, 偶尔雷声轰鸣,但都没能影响房中人的安睡。直到凌晨时分, 初澄才因为口干从梦中醒来。腰酸腿胀、膝盖僵直、气短肋骨疼……前一日爬山带来的所有后遗症都在这会儿显现。自从生病康复以后,他的生活过于滋润,一直以术后不能剧烈锻炼为理由麻醉自己,得过且过。经此一次,也算是遭了教训。初澄拖着沉重的四肢出去喝水,一推门竟看到喻司亭正坐在客厅的阳台上。他穿着一身软绸的深色睡衣,单条腿微蜷着,赤脚坐在飘窗上看书。还没停歇的夜幕雨声直接被当作纯天然的白噪音。“原来你在爬山以后也会睡不着啊。”看到一向生活规律的家伙熬夜到这个时候,初澄感觉自己内心多少平衡了些。喻司亭边翻过一页书,边回答:“雷声太吵了。”“昂,我还以为和我一样,浑身难受睡不好。”初澄拎了个软垫放上飘窗,坐下后想学对方盘腿的动作,但因为大腿实在酸胀而放弃。“我看你睡得挺香的,连鹿言敲门叫你都没反应。”喻司亭捧着书册抬起头,“我早说过,你至少要零点以后才能醒,他偏不信,然后等到自己也睡着了。”两人都没戴表,客厅里也没有准确的时间可看。初澄不信邪,特地隔空喊了声Siri。“几点了?”“现在是零点21分。”“……”初澄不得不再一次承认,自己的作息习惯已经被完全摸清。他抬臂舒展筋骨,拖长声音感叹:“幸好明天还不用上班,不然我真是爬起不来。”“试试这个。”喻司亭俯身,从窗台下拿出已经充满电的筋膜按摩枪。初澄接过,放在小腿和胳膊边敲敲打打几下,然后又反手放到腰上,发出喟叹。“这点运动量就不行了。体虚的人多锻炼锻炼是好事。”喻司亭见他的胳膊别得难受,从后伸了伸手,帮忙把枪头抵在适当的位置。初澄虽不爱听对方的话,但接受了帮助,调整身位,俯趴在一旁。喻司亭让按摩头从他的脊柱两侧,顺着肌肉纤维来回滚动,一直延伸到臀大肌。“嘶,力道调小点,疼。” 初澄轻哼。喻司亭看了看手下的位置,诧异道:“爬山爬得屁股疼?你多少反省一下吧。”“我不——啊~”被筋膜枪打到痛点,初澄的尾音颤了颤,“你轻点。”“别叫。”喻司亭清了清嗓子,嘴角略动吐出两字,把目光移回书页上,却不知道具体落向了哪一行。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来,这种嗡嗡的按摩声竟比外面的电闪雷鸣更易扰乱人心。一道闪电划过,从雨幕与黑云中袭来的银白色光线同时映亮了两人的脸庞。初澄一边享受着服务,一边垫起下巴,把五指按在透亮的玻璃窗边,透过雨珠看向外面。“喔~”“又怎么了?”初澄扭头笑笑:“快看,司空震开大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