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停手。医务室门口就有自动贩卖机,奚迟走过去买了两瓶水,回来的时候,桑游正单手撑着廊道的柱子喘气。桑游从奚迟手上接过水,猛喝了一口:“差点忘了说,你刚刚喊江黎那一下什么意思?怕我躲不过?”桑游嗓门不小,江黎余光朝那边掠过,本就不带什么表情的脸神色更淡。桑游没有觉察,还在说话:“我谁?我能躲不过?还是觉得你游哥会输?”奚迟无端想起祝余曾评价过王笛的话,天塌下来有嘴顶着。“没,你躲得过,随便喊喊,”奚迟认真地敷衍,边敷衍边拉他,“有雨,进来点。”桑游这才满意。等应付好了离得比较近的这个,奚迟才抱着校服往前走。江黎靠在墙上,身上出了一点薄汗,发尾微湿。奚迟把水递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打完一架后,陪着打的那位挺痛快,主动提出要打的这个心情似乎还…变差了。奚迟:“?”这是…没打够?最后江黎先开了口。“几点了?”他问。刚买水的时候奚迟看过时间:“三点半。”身后传来“咚”的一声,桑游三两下喝完水,把空瓶扔进垃圾桶:“靠,三点半了?再不睡就不用睡了。”雨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三人沿着风雨廊往寝室方向走,剩最后一段路的时候,江黎把外套重新递给奚迟:“披着,挡一下。”奚迟没在意,穿着睡衣在外面折腾了一通,总归还要洗漱一下再上床。“就几步路。”奚迟说。桑游:“披好,几步路不是路了?等会儿再淋出毛病来。”大半夜先是跑了一圈又打了一架,饶是桑游也有些支撑不住,等到了四楼,已经哈欠连连,扶着栏杆看着奚迟:“确定不跟我回5楼?”奚迟开口:“洗个澡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桑游朝两人一摆手,比了个有事打电话的手势,径直往楼上走。四楼走廊只剩下两人脚步声,一路无言,只有廊灯应着脚步声亮起的动静。奚迟走到403门口,从口袋摸出钥匙,垂眸,开锁,一气呵成。就在转动钥匙的瞬间,身旁的人忽地抬手。江黎右手虚覆上来,压住奚迟开锁的动作。奚迟:“。”江黎目光落在他身上:“在生气?”江黎声音很轻,像是问句,却又是肯定的语气。四下无人亦无声,奚迟听得很清楚。他顿了几秒,回了两个字:“没有。”也就是这短暂停顿的几秒,给了江黎答案。那句“回五楼睡”从医务室门口那条暗廊上一路被带回403门口这片角落,路上没人再提起,但不代表问题就解决了。江黎没犹豫,看着身旁的人开口:“没赶你。”“让你去五楼睡是怕吵到你。”“想让你回去好好睡。”许久未有人走动,走廊灯亮了又熄。奚迟又停顿了几秒,慢声说了一句“知道了”。都是沉默的几秒,但意思截然不同。江黎听明白了那句“知道了”的意思,无声地笑了下。“手。”奚迟抬了抬手腕,示意江黎松手。松手的瞬间,江黎听到一句“没生气”。门被推开,奚迟径直往屋里走,顺手开灯。江黎关上门,却没多走两步,就靠在门边看着奚迟:“没生气?”奚迟把用来挡雨的校服外套放在椅背上,“嗯”了一声。他真没生气,如果非要说有,那也只是觉得江黎这种“怕吵到”的念头有些……“你不舒服,再怎么折腾,也就一个晚上,你也怕吵到我,”奚迟抬眸认真看着他,“一样的情况,神魂不稳甚至更……”江黎忽地开口:“不一样。”奚迟思绪骤然被打断。不知是夜深还是那身黑色t恤映衬,江黎眸色显得有点深。他头发、手臂都沾着水痕,也分不清是雨还是汗,明明发着热,整个人却像一块薄冰,不住往外冒着点凉气。奚迟:“什么不一样?”江黎视线掠过奚迟颈侧,只一瞬,又很快离开。“情况不一样。”他淡声说。江黎看着位置上的人。奚迟因为症不留这,是怕麻烦他。但他不是。他不想把人留下,不是怕麻烦他,是怕吓到他。情况不一样。奚迟一时没能明白,有些追根究底的意思:“哪里不一样?”江黎却已经移开了视线,他径自走到衣柜边:“没哪里。”“很晚了,去洗漱。”奚迟被推进了浴室。直到浴室门关上,江黎才靠着床铺护栏,勉强松了点神。身上热意还没消,烧得整个人昏沉一片。他垂着眼皮,转了转手腕。原先戴着念珠的位置空落一片。浴室响起水声,江黎抬眸往那边扫了一眼。在水声和雨声音交织的响动中,江黎想起奚迟最后问的问题。哪里不一样。他应该不会想知道的。已经夜深,想到江黎同样也要洗漱,奚迟最终没再多问。之前已经洗过澡,身上也没出汗,奚迟简单冲了一下,把位置让给了江黎。江黎洗漱完,推开浴室门走出来,奚迟正靠在床上摆弄手机,像是在敲字。他没盖被子,床铺也很整齐。“很晚了,快睡。”江黎出声提醒。江黎话音刚落,奚迟手机“嗡”的一声响,很明显的信息传送声。江黎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他抬头扫过墙上挂钟,已经将近4点。“在聊天?”江黎问。奚迟点了点头:“很快就好,你先睡。”两人都没再说话,江黎熄了灯,上床。寝室被黑暗笼罩,只有奚迟手机屏幕发出一点浅弱的光。和桑游那一场架收效甚微,身上热意仍然很重,以至于江黎几分钟后才缓过神,听到那边的声响。像是椅子搬挪的声音,奚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床。江黎睁开眼,抬手正要去开床头的夜灯,耳边便响起奚迟干净的嗓音。“不用开灯。”“你好好睡。”声音离得格外近。“啪嗒——”一声响,夜灯最终还是被打开。江黎看着搬了张椅子坐在离他床铺几步远的奚迟,猜到了他的用意。“打算坐着守一晚上?”奚迟想起刚刚校医给他发的信息。——他这次内生热有点严重,晚上必须多留意一下,也是我的问题,当时应该直接留他睡医务室的,这么大雨来来回回也折腾,既然回寝室了就麻烦你多照看照看,如果体温没有降,可能得上钟山。生长热问题可大可小,严重点甚至会影响到神魂,金乌显然是前者。之所以搬张椅子坐着,是因为江黎觉浅,上下床动静吵人是一回事,奚迟也担心晚上去探体温的时候惊到他,不如提前告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