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啊,刚一到教室就被老王叫去喝茶了。”“……”此时的综合楼四楼会议室。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员配置,同样的话题,老王却已经把养生补气的枸杞黄芪茶换成了伤脾伤胃但降火气的冰水。“我千叮咛万嘱咐!千叮咛万嘱咐!两个小时啊,走之前整整开了两个小时的会啊,你们都听哪去了?从基地跑出去就算了,还在大半夜跑出去?大半夜跑出去就算了,还给我拖家带口?!几十多个人啊,你们怎么敢的?”“有这个胆子,怎么不把高三全部喊上?怎么不把我和你们班主任还有年级组长一起喊上?啊?给你们能的!”“老师,喝口水,消消气再接着骂。”“消消气?!你们放烟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让我消消气?!”老王怒目看着底下一群崽子,“说,谁的主意!”无人说话。“不说是吧,别以为你们讲义气我就查不……”老王话没说完,底下伸出七八只手,毫无义气可言却又默契十足地指向…四面八方。老王:“……”奚迟:“……”“老师,您要听实话吗?”有人举手道。老王:“那我把你们搜罗起来谈心???”南山学生会外联部部长一本正色道:“实话就是,老师我们没骗你,人太多了,真记不清了。”“这一桌除了黎哥和迟哥,其他人都是直接参与。”“黎哥大概是,隐隐约约有听说?”老王:“……”奚迟:“……”老王手有些微微颤抖,打开水喝了一口。“老师!”底下又有人举手。身经百战王主任此时身心俱疲,不愿再看:“说说说,赶紧!”现在倒是知道举手征求他的意见了!“老师,严格来说,其实我们也没有违反您的规定。”这下不止是九个脑袋同时冒出问号的老王,就连奚迟都顿了下,转头过看着南山学生会外联部部长。老王一拍桌:“几十号人大半夜集聚,还没有违反我的规定?”“您看,您三令五申的几条,‘不允许在基地使用灵力’,我们没有吧,‘不允许暴露真身’,我们没有吧,‘不允许讨论妖族相关话题’,我们没有吧,‘不允许用灵力覆盖摄像头’,我们也没有吧。”“我们都是躲着摄像头翻出去的。”“老师你也没说不能翻墙。”老王:“…………”半小时后,老王亲自打开门,把一群崽子…一群祖宗赶出了会议室。一群人嬉嬉笑笑往楼下跑,一边笑还一边回头,朝着老王喊:“对了老师,那晚的烟花是不是很好看!”老王愣了一下,嘴上说着“让我清静点”,面上却带着笑。他拿着水,站在四楼楼梯口,目不转睛看着这一群崽子走远,背影消失,才笑着摇了摇头往办公室去。走廊上隐约还能听到工会副主任打趣的声音。“怎么样,主任,批评完了没?”“一群祖宗,哪敢批评啊。”……山海一中新一届高三生活在这则全校通报批评中,正式开启。黑板右上角开始写上高考倒计时,前后门早已看习惯的“高二(1)班”班牌也在某个深夜换成了崭新的“高三(1)班”,在睡不醒的下午听着14:15分的英语听力,日复一日。书还是那些书,课还是那些课,唯一在变的,似乎就只有换下的夏季校服和披上的秋季外套。衣服一件一件添,桌膛里堆积的卷子,标题从“第一轮”变成“第二轮”。当校园里第一个人开始穿上棉服的时候,一群人重新去翻日历,才恍然已是冬月。去年这个时候,两院已经合并,过完了运动会,一群人在清云观山顶撸过猫,在露天天台聚过餐,喝完酒一路唱着歌晃晃荡荡回学校,爬过白瀑山,在山顶平地露营,在暴雨天中坐着车一路睡回学校……以前从没觉得做了多少事,现在想想,竟有种“那日子真的是我过的吗”的恍惚。“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学长学姐会翘首期盼三月的‘成人礼’了。”王笛喟叹道。山海一中高三“成人礼”,暨百日誓师大会,项目基本都很固定,爬山,还不是一般的山,是有百山之首之称的“寿山”,主峰封顶海拔1500多米,从山脚到封顶,台阶总共6000级,用王笛他们的话说就是“要命的玩意儿,谁爱爬谁爬”。以前王笛他们死都想不通为什么高三会这么期待这天,现在知道了。因为——实在憋得慌。别说去爬山了,现在就是带他们去跑个马拉松,怕是都能当场落下泪来。“黎哥,前段时间高一高二秋游是不是南山学生会组织的啊?能不能顺道让学弟学妹给我们也安排点一些活动啊?高一高二运动会开完了,秋游也游过了,就我们成天不是上课就是做卷子,我都快憋出内伤了。”王笛哀嚎。祝余瞥了他一眼:“要活动你跟黎哥说有什么用。”王笛顿了下,“哦”了一声,转过身:“迟哥,你能不能跟黎哥说一下,让南山学生会给我们安排一些活动啊,高一高二运动会开完了,秋游也……”祝余:“……”奚迟:“……”周围所有人:“……”“我特么说的不是这个!”祝余连忙打断,“我是说要课外活动得让老王先批,不是让你去让迟哥跟黎哥说!”王笛狡辩:“那你不说清楚!”祝余:我踏马%¥#@。江黎却是心情颇好地笑了下,微侧过脸,好整以暇看着奚迟。奚迟头都不抬,直接继续话题:“过两天有活动。”王笛一下子支棱起来:“真的吗?什么活动?”奚迟:“月考。”王笛:“…………”所有人:“…………”“迟哥,你37度的体温是怎么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的?”“迟哥你变了。”江黎失笑,放下笔,看了眼自家男朋友,又看向王笛他们的位置:“想要什么活动?”“不知道啊,但是上个星期瑞城一中好像在学校里举行了防恐防暴演练,听说挺紧张的,”王笛紧接着说,“我们学校为什么没有?”廖争不信了:“防恐防暴演练前两年我们学校不是也办过吗?一群人在操场上跑两步,有什么好紧张的?”王笛:“因为我想演那个暴徒。”所有人:“…………”小螺号的暴徒梦最终没有被实现,在翘首期盼中,等到了一个顺应天时的“活动”。大寒后的第三天,瑞城下了一场大雪。来得比以往都要早,从凌晨一直下到入夜,断断续续。等到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风一吹,清癯干枯的枝叶重新抖落一地新雪。老付拎着一沓卷子,还没进班级,就看到走廊上乌泱泱十几个人头,嘴里还振振有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