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砸!”“我之前看榜的时候见过他,怎么瘦了这么多?”“不会真得了那个怪病吧?”“我听和他同住一个院子的说,最近都很少听到他说话了,话都少了很多。”顾璋才刚刚走出教舍,就遇到跑过来堵他的项门。“是泥做的吧?”项门口齿不清,面色难看,眼圈也有些黑黄。顾璋看着他道:“项兄何出此言?”“当然是因为,”项门怒从口出,但脑子还没糊涂,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当然是因为心中愤恨,恨他在榜前,在所有人面前揭穿奚落,以致颜面扫地。要不他怎么会恰好从那天开始,越来越严重,直至近日,满口溃烂,口齿酸痛难忍,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当然是因为从那天开始,嘶——,我就有了这毛病,嘶——,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项门边说边疼得忍不住抽气。顾璋轻笑:“那项兄可真是误会我了,不知项兄可记得我所描述的医理?不如项兄好生回忆一下,自己那日是否符合?”项门疼得不敢再说话。但附近围观的人一个比一个记得清楚,圣贤书可能要背好几遍才能记住,但是八卦、怪事,倒是听一遍就能记个七七八八。“我记得那日,顾璋说那个怪病发作后,满嘴燎泡,口齿酸痛?好像还真的是!”“医理是什么来着?”许多人模糊的记忆,都断断续续地浮现。心有腌臜、整日为其所扰、肝气郁结、以言倾泻、郁气上行……越想越觉得符合,越想越觉得,指不定就是那日“郁气上行”,引发了如此病症。连项门都忍不住这么怀疑起来。他最近看了好多郎中,府城医馆都要被他跑遍了。各个郎中都说他没病,身体没问题,也没中毒,看不出异样来。口中燎泡可能是心火太旺,要他静气养神。顾璋望着他,问道:“是否越着急,越生气,口中情况就越严重?”项门呆住。确实如此,他看郎中要钱,便回家找家里要,可居然个个都百般推脱,说拿不出钱来。吵了几次,第二天口齿愈发疼痛难忍!不会他真的得了那怪病吧?项门表情变化,看起来十分明显。顾璋叹口气,一脸惋惜道:“看来项兄确实得了那本医书上记载的怪病。”顾璋绕过他,往下山的方向走。项门已经快被这个折磨疯了,疼起来真要命,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碾他的脑子,抽抽地疼。他都顾不上周围人落在自己身上异样的目光,也顾不上承认这个病也就是变相承认自己品行有亏,见顾璋要走,慌忙地想要拉住他的胳膊。“那医书可有说怎么治?”“有倒是有。”顾璋淡淡道。项门布满血丝的眼睛都亮起来。“可时间太久,我已经不太记得清了。”顾璋可不想浪费积分给他买,反正一两个月也就代谢掉了,“项兄还是尽快找高明的郎中看看吧。”顾璋说完就上了马车,钻进马车车厢内。项门张口,却疼得捂住嘴:“嘶——”***顾璋这日散学回家。他才走到巷口,前方就跑来一群孩童。见到他后,都面露兴奋,高兴不已地围上来。“顾璋哥哥!”“顾璋哥哥又去念书念了一天吗?”顾璋揪了揪小豆丁脑袋上冲天发髻,笑道:“又玩什么呢?”小豆丁双手举起手里的滑翔机:“顾璋哥哥,我的滑翔机怎么都飞不远。”他有些委屈:“我一下午都没比过他们。”围上来的小孩顿时七嘴八舌道,“那分明是我厉害!”“我才是最厉害的,能从巷子这头,飞到巷子那一头呢!”顾璋感觉袖口被轻轻拉了一下,低头一看,小豆丁巴巴地看着他,双手抱在一起,祈求道:“顾璋哥哥帮豆丁修一修吧,顾璋哥哥最厉害了!”顾璋垂眸哑笑,伸手接过小豆丁手中的木质滑翔机,“帮你看看。”“我也要看!”“别挤我,上次你的摔坏的竹蜻蜓被修好后就好厉害了,这次该我在前面看了!”“顾璋哥哥坐这里,这上面是干净的!”顾璋被一群小萝卜头簇拥着,走到巷中一块石头上坐下。他前后左右都被围起来,小萝卜头个个兴奋踮起脚,或者从肩膀后伸出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手里的动作。夕阳的余晖洒下来,连冰凉坚硬的石头,都显得暖暖的。不远处,燕老和一名中年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萧裕是为了顾璋文章一事而来的钦差,不动声色到达永河村,不仅在村中调查一番,还在附近村落,县城衙门都仔细调查。如今得出了结论,才带着满腔震撼,前来府城。如今他饶有兴致道:“没想到能写出那样大胆文章的人,竟能和孩子们玩成一片。”燕老笑道:“好像是有次散学,见到一小儿玩具竹蜻蜓摔烂,在哭,随手帮修了一下,还让那玩具能飞得更高更远,没想到就被孩子们缠上了。”萧裕看顾璋的眼神更亮了,他来除了查明真相,还带着额外的任务,那篇不知真假的文章,着实背负着不知多少人的期待。小豆丁拿到微微有些不一样的滑翔机,信心满满地站在高处,迈着小短腿助跑一阵,手用力送了出去。错落斑驳的巷口半空,划过一道长而缓的漂亮弧线。“哇——”小豆丁兴奋地跳起来,指着自己的滑翔机喊,“你们快看,飞得好远!”坐在石头上的顾璋起身,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去玩吧。”一群小萝卜头追着那架滑翔机,成群结队地哗哗跑远了,还伴随着欢乐的声音不断远航。“好厉害!”“顾璋哥哥太厉害了,随手修改一下,我们的玩具就变成全府城最棒的!”“可惜顾璋哥哥天天都要去念书,要不咱们就能带着他一起玩了,哎,真可怜。”……再远些,声音就逐渐模糊起来。萧裕见孩群的欢喜,感慨道:“如果没记错的话,金家铺子里的玩具,大多也是顾璋琢磨出来的吧?”他为了调查永河村实际亩产,将顾璋也摸得透透的。“然也。”“果真当得起才智英敏这个词,燕庶老您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那可不,”燕老被夸自然高兴,不过还是警告道,“等会儿你可别吓着他。”永河村亩产二石已经查明,板上钉钉,任谁也没法质疑。但到底能不能依照文章所言,让整个宁都府都增产,这才是朝廷派出钦差的关键。萧裕背负的压力也在于此,他是要做判断的那个人。若是真的,有没有普适性,成功的几率是多少?有没有可能只是单个村子的个例?不过是孩童思虑不周,或者被奚落的要面子夸大硬撑着吹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