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璋在所有选择骑射课的学子中,年龄确实是最小的。许多人还真想看他笑话,倒也不带什么恶意,就是想瞧瞧传说中的人物平日里寻常的模样,还能笑着调侃几句。不过顾璋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有从前的底子在,骑着红枣很快就“哒哒哒”的跑起来,半点也不会手忙脚乱。再到如今开始用弓箭,他力气大,又有习武底子,很快就上手了。也许是见顾璋上手轻松,手里握着的弓看起来也不轻,有人还走到架子这头,想试试这头的弓有多重,差点被弓弦崩伤了握笔的手。教习师傅大跨步走去,黑沉着脸:“我刚刚说什么?要选适合自己的重量,没听见吗?”他最怕的不是笨学生,反正没学好也不耽搁他们科举念书,他最怕的,反而是自不量力的学生。要是在他的课上伤了,残了,他也是要担责任的!金瑎骑着他的马儿小跑过来,啧啧道:“又是个被你外表骗过的。”他原本没打算学这个的,但他爹金傅偏偏这个时候,得了一匹帅气俊朗的宝马,那儿清澈透亮又通灵性的大眼睛,看着就惹人喜爱。他便忙不迭地弃了书法课,来投奔顾璋了。顾璋瞥了他一眼:“这可不能怪我。”“也是咱们书生袍遮得严实,穿上就什么都遮住了,我要不是那日见,都不知道你练得跟武举的人一般厉害了。”金瑎感叹。教习师傅狠狠训了一通那人,把人训得狗血喷头,一通杀鸡儆猴,让人不敢再动别的心思。金瑎选了把二力弓,畅想着:“等我们俩都学好了骑射,还可以约着一起去狩猎,猎到了猎物,再找一小河边烤了吃。”“约上余庆年和黎川,咱兄弟几个边吃边吟诗作对,还能奏乐合声,对酒当歌岂不快活?”顾璋想想也觉得美,最好找个春天,风细柳斜,想想就快活,他直接应下:“挺好的。”金瑎顿时打起精神来:“那我们比比,看今日谁先完成夫子要求?”顾璋瞅了一眼他手里的二力弓:“你可真好意思。”“我怎么不好意思?”金瑎特好意思,他还轻哼一声:“你莫不是怕了?”顾璋眼角含着笑意:“怕你等会儿输了哭。”金瑎炸毛,纵马就朝着校场角落的靶场去。教习夫子教了握弓拉弓的正确姿势,一一检查过后,才发了箭,布置下了今日的练习任务。金瑎因拿了轻弓,顿时信心大增,硬是要拉着顾璋站在相邻的草垛前练习。他们是学院的出了名的学子,如今站在一起拉弓射箭,实在引人侧目。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拈弓搭箭、双臂张开,看起来就蓄着一股英姿勃发的锐意。要是平时,金瑎定然要嘚瑟起来,不过这会儿他专心和顾璋较劲儿,倒是没注意。他本打算一鼓作气,趁顾璋选了个重弓,拿下一局就跑路。结果被顾璋甩下了第一局。又被顾璋坑了一局。等实在坚持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又被顾璋特意放水,吊了根“马上就能赢”的胡萝卜在眼前,吊了一局。等他力竭跌坐在地,才反应过来!金瑎顿时气得鼓起脸,把弓扔开,生气道:“我累了,不比了!”“真不比了?说不定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赢过我了。”顾璋笑着调侃道。金瑎:“再信你我就是狗!”金瑎看到顾璋笑容就气得不行,报复地把胳膊塞到顾璋手里,耍赖指使道:“给我按按。”“你确定?”顾璋不怀好意地笑。金瑎看他表情,下意识觉得不对,但又怕是顾璋故意这样,犹豫了会儿,还是坚决道:“确定!”顾璋给他松解手臂上的肌肉,用的是巧劲儿,可以刺激穴位和筋膜,要不然睡一觉起来,胳膊指不定就酸痛得不能动了。“啊!疼疼疼!”金瑎猝不及防迎来酸麻胀痛,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顾璋抓得紧紧的,他连声求饶道,“不按了,不按了!”恰逢此时,一旁也有道惊呼声传来:“对面小道怎么有人?”“小心!”两道声音交叠,许多人都没注意到,都在看金瑎他们这边的热闹。顾璋却下意识精神紧绷,环顾四周,这是他在一次次生死中磨炼出的本能。好像是被他们这儿动静惊了一下,不远处有名学子箭飞高了些,这本也没什么,可偏偏靶场后的一条有些生了杂草的小道中,竟然出现了几名学子。“那条小道上怎么会有人?”“看起来像是为迎这次秋闱,操跑锻炼的人。”这会儿临近秋闱,问心学院也知道许多学子可能身子不好,便安排了操练跑步,有个十来天,许多学子怨声载道,一来觉得不过是坐三天,怎么会不行?二来又觉得天天这样跑,实在是浪费临考前的关键时间。顾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问心书院的地形图,便猜到他们这是在想法子“抄近道”从没选修过骑射课的人,也许还真不知道这条小道旁边有个靶场,毕竟前面被一排树给挡住了视线。短短几息时间,远处一小群人也注意到这边动静,抬头朝这边望来,透过高高的灌木丛和杂草,隐约看到一群手中执弓的少年,还有一只从高空而落,直冲他们而落的利箭。本就气喘吁吁,跑不动道的人,瞬间脸色发白,被吓得腿软,还有人吓得跌坐在地。这一人乱了心神,还连带着绊倒了周围好几人。连声惊呼校场周围的人纷纷停手,驻马,齐齐朝着校场这块不起眼的角落看过来。“那儿怎么会有人?”“我记得那条小道路口,立着不可穿行的牌子!”“倒是躲几步!”再着急也抵不过距离太远,只能焦急的看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儿飞奔入视线里,马蹄如飞,纵马疾行之人看起来身姿矫健,背后还背着一把弓。他想干什么?不会打算以箭射之吧?连教习师傅都不敢保证这个准头,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偏了,指不定多一个人受伤。这片宽大的草坪校场上,许多目光聚集于此的人,心一下就提了起来。顾璋策马追了一会儿,这个箭往上飘,高度高,倒是给他一点追击的时间。眼瞧着距离近了,他从腰间抽出白藤,双腿夹紧马腹,核心用力传递到肩膀,肩膀传递到手臂。只见一枯褐色的线条,如闪电般朝着半空中的急速劈去,仿佛要劈开天地。那藤蔓看起来长得吓人,足足有四米多,硬生生将随着高度下降,速度越来越快的箭抽飞。顾璋顿时勒马,枣红色的马儿飞快减速,前蹄高高抬起,连人带马几乎都要接近垂直的角度。这才堪堪在浅沟前停下,隔着小道和草坪的浅沟里,乱草丛生,枯枝遍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