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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漆黑的眼睛在黑夜里闪了闪,说:“你原来也有不会的。”他们两人借着浓重夜色逃跑,玉和镇不比京城夜里街道上隔些路段要置一盏灯,所以入夜以后除了些许痛饮达旦的所在,便是一片乌漆嘛黑。后头叛军的确已反应过来追捕他们,絮絮一路逃亡,一路又兜兜转转地自嘲想着,怎么他俩这前世今生都免不了逃命的命运。不过前生逃命的话,他们被史书笼统概括为“流民”,今时今日逃命的话,史书可能会给他们两人单独列个传,并详写他们如何逃命又如何二度被抓。絮絮只恨自己小时候没学绝世的轻功,如此走为上时也不至于没有底气。“为今之计,”躲在一个破敝茶棚的布帘底下,絮絮望着缝隙里刚跑过去的一波叛军,“我们还是去一趟韩家庄。”韩家庄位在镇子南郊,絮絮同扶熙一路逃到韩家庄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这庄子倒算好找,有一条通衢大道一直修到他家门口,絮絮一抬头就瞧见两盏大红灯笼挂在门头,红彤彤的,照着门匾。纵使是在夜里,还是能依约看清面前建筑的富丽堂皇来。絮絮啧啧赞叹,光是这么一座威武的门脸,就靡费非凡。漆瓦被灯笼一照,泛着幽幽的绿光,雕梁画栋上的图案,这时候也尽显得阴森。镇子上的人说韩先生养了上百个门客,舞刀弄枪的,出谋划策的,做饭下厨的,还有唱歌跳舞的,絮絮撇了撇嘴,小声说:“这做派不就是土皇帝嘛。”扶熙淡淡看她:“……现在是半斤八两。”很显然这庄子看起来花了大价钱营造,不过设计者的审美不在行,只有银子砸出来的气派,便显得像暴发户了。敲了门,远远传来一声应和,之后门大开,几个护院打扮的人提着灯笼出来,还有一名小厮,微掩着哈欠说:“谁,谁在乱敲门?不知道人都睡了么?”絮絮将来意说明了一遍,可怜巴巴编了一通悲惨经历,说他们兄弟俩从江南来,专程来看昙花集,哪里知道犯了人命官司,被官府追捕。他们走投无路,特来投靠韩先生。絮絮着重强调了“人命官司”四个字,想知道若担着这么重的罪责,韩家庄敢不敢收留他们。若不敢,她还是趁早借夜色跑路为好,省得浪费时间。那个小厮似听倦了这些说辞,倒无甚反应,说:“你们平平无奇的,我们老爷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留,你们都会点什么啊?吹拉弹唱会不会,胸口碎大石会不会?”絮絮简直被他逗笑了:“我们兄弟两人别的不会,傍身的武艺不错,我这个兄弟嘛,他还通些文墨。……吹拉弹唱,这个,”她拿胳膊肘捣了捣扶熙,“你会点罢?”扶熙隐在黑色面具下的神情一僵,冷淡说:“胸口碎大石不会。”絮絮立即笑吟吟地同那个小厮说:“他会,他可以学。”扶熙:“……”那小厮说:“武艺?来我们韩家庄的高手多了去了,先生正在给少爷挑选新的护院随从,不行的不要。你们露两手看看?”絮絮一打量他们这儿的几个护院,就道:“行啊,来把刀。”小厮道:“不要带兵器的,瞧瞧你们空手搏斗的本事。”扶熙眉头一拧,想拦下絮絮,但絮絮已经先走出了好几步,扫了一眼他们,问:“几位,谁同我比划比划?”灯笼昏黄光照在各人的脸上,影得她的容貌多了几分朦胧,白日里看去明艳极了,现在精致眉眼都被夜色模糊,影绰下倒更英气起来。她身量本就算高挑的,穿了男装,只让人觉是剑眉星目俊朗不凡的青年。当头那个看起来最具凶相的护院跳出来说:“我来跟你玩玩!”絮絮听到他后头几人唧唧歪歪,原来面前这虎背熊腰的汉子就是之前听到早点摊主说的,那个投靠了韩先生的杀人犯。絮絮对自己的武艺还是有点自信的。汉子嘿嘿一笑,眼底闪过一缕精光,猛喝了声:“动手吧!”说着欺身而上,一双大手攥成铁拳就挟着厉风袭来。絮絮燕子剪水般一避,片刻间已到他身后,知他全身气力集结在他的拳头上,转身一个用力踢上他腿弯。他原没有絮絮灵活,左膝盖一弯单跪了下去,絮絮顺势卡住了他落下去的手腕,巧劲儿别了别,就疼得他直叫唤:“疼,疼,少侠松松手!”絮絮没多纠缠,松开手,退到一旁,明朗笑着拿手背拍了拍那个小厮:“哥们,怎么样,当个上宾不为过罢?”那个大汉还在揉着手腕,另几个他的小弟纷纷过来搀扶他,被他一喝,又苍蝇般懦懦退开了。也是这么匆匆一瞥,絮絮竟觉得这几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路奔波劳累,她没心思再想什么,这小厮答应让他们进去,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带他们拜会韩先生,她现在的确只想睡觉。刚进庄子不久,外头断断续续响起了人声,絮絮同扶熙一并回头,对视了一眼:他们追来了。絮絮暗暗握紧他的手。极快有人哐哐拍门,先才那个小厮骂骂咧咧道:“一群……人。”指了个护院说:“你带他们去厢房,你去请老爷,——”说着返身回去开门。絮絮当然不愿多做停留,急催着那几个人快点走,到了客房,虽是困倦,精神却顽固地撑着,没办法入眠。浓稠夜色黏糊地浸着他们两人,絮絮干坐在罗汉榻边,对着檀木雕菱花的窗格,神思有时凝起来,就向外头看看;有时飘散了,便漫无目的地想些杂事。她想着璇玑坐镇在北陵一带的分堂银安主是七堂主彭子刃,七堂主是以富商身份隐于市井,名下开了连锁的钱庄;明日见到韩先生,应怎样托他去给北陵郡城,到彭记钱庄递个信。只要能递到信,他们必然能来接应。絮絮兀自发着愣,就那么木头模样歪倒在了人怀里。她真是累极了,此时轻飘飘地闭了眼睛,呼吸均匀绵长,睡得很快。“……”她是炙热的,在滚沸的夏天里热得像把野火。他也如木头一样坐在原处,空白的脑海里,这些时日已逐渐填上些五色缤纷的记忆来了,那些全都关于她且只关于她。她这一夜没有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但樱粉的唇微微嗫嚅着,口型和微弱声息可辨是“阿铉”。他心中的棱角、缺口、荆棘、坎坷,便被这样微弱的呼唤抚平了,连心中的月亮都在这无月的夜晚升了起来,亮堂堂盈满了他的心一样。这样的刹那,让他连血脉都冰凉的身躯忽然涌上暖流来,直暖到了心底里。他默然在想——他以前究竟是什么模样,竟能得到她这么完整热烈的爱。庄子里地势起起伏伏,客房的地势高,这里的窗远远向外看,能看到矗立林树之间那座门楼,此时燃着一片火光,庄子上的人同追兵交涉,僵持了很久了;再远一点,是起起伏伏的远山,夜里已看不清楚山形;更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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