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幼菱脸色微变,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用力,道:“什么意思……”难道容沉当真有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她?絮絮抿了一口茶,淡淡放下了茶盏,漫不经心说:“她们是你雇来的吧。”晁幼菱被戳穿,悻悻然说:“……不错。”她垂眼,叹了口气:“是从连风阁雇的。”“连风阁?那是做什么生意的?”絮絮眉头一凝,直直望她。晁幼菱没有多想,以为絮絮也是需要连风阁帮忙,如实道:“不过是家江湖上的帮派组织,黑白通吃,给银子,就能雇保镖,或者杀手;打听些消息。”絮絮敛下目光,“哦,是这样。他们在凉州也有分堂么?”晁幼菱看向身后姑娘,那左边的瘦些的清声回道:“回郡主,我们连风阁在凉州还没有分舵,但稍近些的州郡设了分舵。郡主若有需求,在下可以传信。”絮絮淡笑了声:“好啊,我确有几件事要办。劳烦姑娘了。”晁幼菱适时插了一句话:“郡主用到我的人,那是不是……”絮絮说:“这是两码事。晁娘子,你我要谈的事,先让她们回避吧。”晁幼菱示意她们守在屏风外。她终于进入正题:“我收到连风阁的消息说,有了四殿下消息。”她顿了顿,“郡主要知道,一旦班师回朝,兵权收缴,可就由不得郡主了。”第117章 絮絮沉吟片刻, 纤长手指摩挲着茶盏,抬起眼睛,说:“那, 四殿下人在何处?”晁幼菱压低了嗓音:“随州。”絮絮愣了愣:“随州?”晁幼菱敛目, 微妙笑了笑:“消息是我从连风阁花了重金购下的,全天下, 除了连风阁,除了你我, 再无一人知道他的行踪了。郡主,我的诚意如此,郡主的诚意何在呢?”“诚意?”她似笑非笑,折扇轻摇起来, 扑得鬓边碎发乱飘,“我倒没看到什么诚意啊。只一个还不能判定真假的消息,虚无缥缈,如何作为诚意?”晁幼菱指节一紧,抬起眼,慢慢开口:“姑母还说了……”她顿了一下, 咬了咬嘴唇, “若是四殿下登基,郡主,就是大衡朝最尊贵的皇后。”絮絮格外好笑, 反问:“皇后?”晁幼菱捏紧垂在袖中的手指:“怎么,郡主不心动?”这话简直莫名其妙, 甚是令她觉得好笑。“不是谁都稀罕那个位置。晁娘子若是喜欢, 不如自己去当。”说着便要起身离开,这条件, 果真是她那个姑母开得出的。晁幼菱忙拉住她一截衣袖,“等等,郡主,还可以谈——”絮絮回过眸:“是么,可是你们未免毫无诚意。”晁幼菱的脸烧得通红,甚至烧到了脖颈,她心心念念的皇后位置,第一次失之交臂,第二次,姑母仍然说,要拿来拉拢容溯。她所珍视的,竟是她眼中不值一提的。何其可笑。但,她知道容沉从前,对那个位置执念向来很重,今时今日时过境迁,她竟转了性子,不知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好歹她没有真的走。絮絮静了一会儿,再度开口,睨向她:“你做得了你姑母的主么?”晁幼菱垂眸:“一点点。”絮絮弯起眼睛,笑意潋滟,轻描淡写似的:“好,那我可提条件了。若你们答应,我定襄助于你们。……”晁幼菱定定望她:“洗耳恭听。”——等絮絮出了戏园子,没成想迎面看到了元铉,他牵着雪狐狸,一人一狐,站在园子门口,一望见她,就眉眼盈盈地迎了上来。絮絮疑惑瞧他:“你怎么来了?”她后知后觉地想,幸好晁幼菱是从戏园后门走的,这时,只她一个踏出园门。否则他的样子,岂不是要把晁幼菱吓一跳。“郡主。小雪它今日格外想你,一路追到这里来,我怎么也拦它不住。郡主不会怪罪它吧?”他略有歉意地一笑。这个理由看起来不大靠谱,但是他做来,似乎又很合理。可是看到他,她心中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起玄渊。她已好久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他也不知写一封信给她,报个平安也好。他的私事又是什么?思来想去,她都不知道他会有什么私事,竟不得不与她不告而别。真叫人无奈。她在心里胡思乱想一通,想起了玄渊给她做的机关小鸟,便转头问元铉要:“哎,我的机关鸟呢?”他一愣,大抵不知她怎地突然想起来,但很快恢复如常,温柔笑道:“在府中。”絮絮直奔他的屋子,看到鸟笼里的机关小鸟,忙地打开笼子,捧了出来。她极宝贝地抚了抚这小鸟,尽管它只是一只木头做的机关鸟。她拨动了一下机关,小鸟一边振动翅翼,一边鸣唱:“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絮絮叹了一声,落寞地在小园里徘徊,春风催绿,玄渊,你何时才回来找我。我有点想你。——大军班师,离开了凉州。因为怕接下来有一连串的战祸,爹爹身子弱,不便长途跋涉,更不宜再涉险,在絮絮百般相劝下,他终于答应在凉州呆着。絮絮还不放心,说,小隐隐于市,中隐隐于野,爹你要不隐一隐。容厦无可奈何,只好听女儿的话,暂时隐居在凉州城外的深山里,过上了每天钓鱼的生活。晁幼菱她不便出现在军营中,一直沿着既定班师的路线悄悄跟着。计划之中,找到四殿下,接回四殿下,四殿下被奉为吉祥物,即可血拼了。其实,谁也没见过四殿下的模样,四殿下不出意外,和那个狗男人应该长得很相似。有的人连听都没听过,还有这么一位殿下。不过好在近日她们筹划着开始造势,因此,四处宣扬起了四殿下的好,说他隐姓埋名,隐于民间,扶危济困,救苦救难。絮絮给四殿下编的形象,完全是照着玄渊的样子来编的。她觉得他是那么合适。但想也知道,他绝不会是什么四殿下的。这样多年,他若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话,既过二十岁,那时候在北陵,离皇家那么近,他怎么不认祖归宗?絮絮不知不觉又开始想他,想了好半天,才堪堪打住。她托着腮,握着他给的平安符,向夜色里望去,今夜夜色清朗,春星璀璨,不知他,有没有和她一同看这片星星?她正出神,瞥见帐外立了一道单薄身影,旋即有轻轻的嗓音响起:“郡主,我可以进来么?”是元铉。总不能把他给一个人丢在平北郡主府上,虽然她忧心这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要叫他伤发,但是见他一副我见犹怜黯然不已的模样,又格外心软。絮絮有时回想起,又很恨自己心软,他长成这样,要是和那个什么四殿下撞了脸,那不糟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