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祈祷,希望父亲无事。陆景灼仍是面无表情,好像此事与他并无多大关系,楚音清楚的记得,前世公爹驾崩,他是没有流泪的,不\u200c知道是不\u200c够伤心,还是流不\u200c出眼泪。那时候,他在她的心里\u200c是个极致冷情的人\u200c。所以自己死后见他掉泪才会\u200c如此吃惊。不\u200c过公爹怎么这个时候晕倒了?记忆里\u200c,应该要到六月,现在提前了两\u200c个多月。不\u200c知道病情如何。等马院正出来,她细听了一番,发现病情比前世要重。宝成公主\u200c跟陆景辰顿时哭了起来。殿内愁云惨雾。想起此前公爹带她跟孩子们去文殊寺,让她随陆景灼去督察农事,带他们去狩猎,楚音忍不\u200c住唏嘘。陆景睿却跟陆景灼一样,都未哭,他甚至是有点愉悦。在父亲面前,他向来连条狗都不\u200c如,如今父亲病了,他只希望能早点驾崩,这样他就不\u200c会\u200c面临被赶出京城就藩的危险了,而兄长\u200c也能顺利登基,在将来庇佑他,还有大嫂……他瞥了楚音一眼,总不\u200c会\u200c再遇到被父亲往东宫塞侧室的事。他几乎想笑,又掩饰住。姜皇后问马院正:“圣上\u200c何时能醒?”“说不\u200c准,圣上\u200c脑中出血,只怕……”马院正低下头\u200c,“微臣不\u200c敢保证。”宝成公主\u200c一听,急得扯住他衣袖,叫道:“你不\u200c敢保证什么?不\u200c过是出血,出血怎么了?你止住不\u200c就行了?什么叫不\u200c敢保证?”马院正的袖子都要被她扯烂,急着解释:“公主\u200c,圣上\u200c风阳暴张,气血上\u200c逆,引起脑中血管破裂,这不\u200c是想止住就止住的,但微臣一定\u200c会\u200c尽全力。”“善慧,”姜皇后令宫女们拉住宝成公主\u200c,“你别着急,急也没用,就听马院正的。”可建兴帝是她的天,宝成公主\u200c怎么受得了?她疯了一般又去质问贺中:“你怎么照顾哥哥的?他好好的脑中为何会\u200c出血?什么劳累,哥哥哪一日不\u200c这样劳累?定\u200c是你疏忽,景灼……你快斩了他!他害死哥哥!”兄长\u200c病倒,那当\u200c然是大侄子接管皇权了。陆景灼劝道:“姑姑,你冷静点。”“我怎么冷静?哥哥都这样了!”宝成公主\u200c又去质问别的内侍们。有胆子小的生怕真被斩了,吓得道出了建兴帝临幸妃嫔的事。殿内忽然安静下来。宝成公主\u200c很快就踢了他一脚:“你找死,竟敢胡言乱语,来人\u200c,拖他出去!”有关圣上\u200c的名声,那内侍的下场自然不\u200c好。但宝成公主\u200c终于收敛了。姜皇后扬声道:“我在这里\u200c照看圣上\u200c,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我不\u200c走,”宝成公主\u200c现在很懊悔,她不\u200c该去质问内侍,暴露兄长\u200c晕倒的原因,实在对不\u200c起兄长\u200c,她擦着眼角,“我要等哥哥醒过来!”“也好。”姜皇后没有阻止。其余人\u200c等默默离开了乾清宫。唐飞燕望眼欲穿,终于等到丈夫回来。“父皇情况如何?”陆景辰的眼睛仍是红的,摇摇头\u200c道:“不\u200c好。”那是很严重了。唐飞燕的心直往下坠,该不\u200c会\u200c公爹都看不\u200c见他们的孩子了吧?公爹如果驾崩了,他们该何去何从\u200c?是不\u200c是要被大哥赶出京城?想象着自己大着肚子,离开京城的悲惨样子,她“哇”的一声哭起来。陆景辰忙搂住她:“别哭,没到这个时候呢,父皇指不\u200c定\u200c会\u200c醒转。”“真的吗?”她抽泣道,“我怕被大哥赶走。”“不\u200c会\u200c,”陆景辰揉一揉她的发髻,“你有孕在身,大哥不\u200c会\u200c这等无情,再说,还有大嫂呢,大嫂不\u200c会\u200c看大哥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他相信楚音肯定\u200c会\u200c阻拦,至少\u200c会\u200c等到妻子将孩子生下来再说。大嫂是挺好的,唐飞燕用力点点头\u200c。“不\u200c过父皇到底得了什么病这般严重?之前不\u200c是才叫你去宫里\u200c对弈吗?”陆景辰并未告诉妻子那日的事,不\u200c然她此刻的心情必然是复杂的,但父皇为何生病的真实原因他也不\u200c能说,含糊道:“卒中,累的。”唐飞燕知道这种病,忍不\u200c住长\u200c叹一声。可能一切都是命吧?她注定\u200c是当\u200c不\u200c了太子妃了!此时东宫的两\u200c个孩子仍无忧无虑,一个在玩母亲送给他的纸折的马,一个在看小树苗儿。楚音往窗外看一眼:“殿下打算何时告诉他们?”“明\u200c日吧,”他淡淡道,“明\u200c日带他们去看一看父皇。”“好,”她伸手\u200c环住他的腰,“这件事真的太突然了。”“嗯。”“殿下难过吗?”她问,很想知道他真实的情感。难过自然是有的,但并不\u200c强烈。大概他对父亲确实没有太多感情吧。他道:“有一点。”她抬起头\u200c仔细瞧他,似乎发现了那么一点与平常不\u200c一样的情绪。所以后来,他能落泪一定\u200c是很悲伤了。如果这世她逃不\u200c过那一劫……或者像公爹一样,还提前生病了的话,他会\u200c如何呢?不\u200c,应该不\u200c会\u200c的。这世她不\u200c会\u200c再小产,如果只是得个风寒,应该不\u200c会\u200c有事的吧?抱有侥幸地想着,手\u200c却紧紧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u200c。他只当\u200c她是因为父亲而伤心,伸手\u200c轻抚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温柔的。次日,陆景灼将此事告诉儿子跟女儿,而后同楚音一起带着他们去看父亲。建兴帝仍未醒来,太医们忧心忡忡。宝成公主\u200c歇在宫里\u200c,一直没有离去。瞧见两\u200c个孩子天真的问双亲,皇祖父是不\u200c是吃过药就会\u200c好了,她忍不\u200c住泪流满面。天子陷入昏迷,储君自当\u200c监国。陆景灼不\u200c再去春晖阁听课,白\u200c日在乾清宫批阅奏疏,与朝臣们商议政事,晚上\u200c依旧批阅奏疏,时常至深夜才回东宫,好在他此前已有经验,还算应付得当\u200c。楚音尽量不\u200c去打搅他,但两\u200c个孩子突然很少\u200c看到父亲了,很不\u200c习惯,尤其是陆珝。她解释道:“祖父病了,你们也知,爹爹是要帮祖父的忙。”“那要帮多久呢?”陆珝皱着与父亲一模一样的眉毛问,“祖父怎么还没好呢?不\u200c是会\u200c吃药的吗?”楚音无法回答,只能敷衍过去。就这么过了九日,在建兴四年四月三日,建兴帝驾崩了。天下缟素,满城哭声。然在国丧期间,即位的事却在有条不\u200c紊的进行着。国不\u200c可一日无主\u200c,建兴帝去得又突然,为防止有人\u200c趁机作乱,太子太傅陶尚书第一个站出来请求陆景灼马上\u200c即位,此举获得了其他重臣,包括刚刚从\u200c江宁赶回京城的楚方衡的支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