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着,少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似的,停了片刻。发现他没反应,就大着胆子,轻轻把下巴点在他的手臂上,仿佛某种可怜的小动物在祈求怜爱。空旷圣洁味道从他们想接触的地方升腾起,茶几上好像下起了一场冷雪。见他依旧没动,少年胆子越发大了,起身往他肩膀上凑,对着他的脖颈。裴衍眸光更低,低头瞧着洛行云的手。那只手按在他的大腿上,手背也是粉色的,湿热,发着抖。“背得差不多了?”裴衍突然开腔。手和他的主人受了惊吓,那股子紧凑的呼吸刹那间退了开去,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差不多你妈……”对面的鹤望兰悬崖勒马。“继续背——要吃什么水果,我去下面拿。”“你他娘的真不把自己当客人……”裴衍边跟鹤望兰闲扯,边在卷子上飞快潦草地写了几个字,递给身边人。洛行云刚从自己竟然往裴衍身上贴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就见纸上龙飞凤舞四个字——“去卫生间”¥洛行云刹那间心脏简直跳到嗓子眼。这怎么有种偷情的感觉?但是仅剩的理智告诉他,裴衍也不至于跟他偷情啊……那这是什么意思?他正想问裴衍,裴衍已经平平常常站了起来,率先拉开房间大门,楼梯上随即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哦,他下楼去拿水果了。洛行云望着他的背影,心落了回去。他强压着“可惜”的情绪,用凝滞的大脑想了想,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卫生间——卫生间,鹤望兰的套房里就有一个。他犹豫了片刻,决定按照裴衍说的做,不动声色地假装中场休息去厕所放水。短短几步路,洛行云走的很艰难。他出了很多汗,腰也使不上劲,脚步虚浮。他也没心思再管鹤望兰会不会看出来,一迈入卫生间里,就虚脱般靠在墙上。他怀疑自己有结合热的症状。大部分脊椎动物都有发情期,人类女性没有,隐形发情是人类单独进化出来的技能。但这一点在omega身上有所退化。他们每个月会经历一次发情,期间释放信息素,对所有Alpha释放出很想要的信号。“日了狗了……”洛行云咬牙。他并没有对这方面有什么渴望,也不觉得身体深处在翻涌的是情潮,但不可否认裴衍的味道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这算什么?洛行云想起裴衍给他的字条,双手捂住了脸。大概在班长看来,就是一个男同学摸着他的大腿猥琐求欢?他还非常有风度地让他来卫生间处理一下……裴衍有多少风度,洛行云就有多少羞耻。他打开水龙头,拿冷水洗了把脸,看了眼镜子里的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庞,此时散发着奇异的红晕,眼睛像高烧病人一样明亮。洛行云烦躁得不想再看,他打心眼里不想变成这幅鬼样子,让人家觉得自个儿是个死变态。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丝木调香味。比刚才更湿润,也更细微。他偏头,往窗外望去,味道似乎是从那个方向漏进来的。卫生间的尽头有一扇窗。一米多高,上下开的。窗户外面是大片大片的雨,缠绵如织的黑暗。他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越近,味道越浓。好好闻……洛行云卑微又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口唾沫,身体燥热得简直要烧起来。棉质拖鞋踩过地砖,凌乱的脚步朝窗边行去。深海密林般的信息素从窗缝中渗透进来,越来越多,浓雾般顺着墙壁往下流,在清瘦突兀的脚踝边微微打了个旋。在洛行云扑到窗边的时候,那扇窗猛地向上推开!——裴衍半跪在窗框上,一手擎着窗,一手撑着墙。他依旧穿着那件连帽卫衣,帽子底下黑色的头发淋湿了,一绺一绺垂在眼前。眼底漆黑如夜,背后风雨如晦。¥洛行云鼻子一酸,一头扑了过去,用力环住他的腰。裴衍张开双臂,把他稳稳接住,摁进自己怀里。力道之大,简直让人窒息,但是少年的深呼吸仿佛喟叹,心满意足。他们身后有一面镜,裴衍抬眸,瞧见镜中相拥重叠的身影。他与镜中的自己对上目光,就这么静静地看了片刻,带着寒意的脸颊缓慢又坚决地贴了贴少年的发。少年委屈得哭了。洛行云从小到大哭的次数寥寥无几,哥哥比他大不了几岁,他们都尽量不向彼此暴露软弱的一面。可是在被裴衍以及他的信息素彻底包围的时候,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身体不舒服到了极点。不是疼,也不是刚才一个人呆着时候绝望至极的虚软,就是空,想要更多。“嗯?”头顶的Alpha在他耳边发出了一声轻哼,微微往后拉离了一点距离。但是连这一点点距离洛行云也无法忍受。他立刻追了过去。猝不及防,此世最柔软的相触。像一朵花亲吻了另一朵花。他僵硬的肩膀立刻松弛了下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瘫软在Alpha怀里。似乎那些疼痛,焦虑,发热都被大海与森林抚平。墙上交叠的影子一僵,然后窗台上的人抬手,用力托住了他的发心。动作温柔,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占有欲,彻底融为一体的辗转反侧。在这漫长又无声的缠绵的结尾,Alpha手里多了一枚针管。他拖着omega的头颈,给予最细密的安抚,深长的眼尾扫着脖子上的大动脉,趁他不注意,抬起手中的针管猛地扎了进去。¥鹤望兰闻到了一点味道,似是而非。像裴衍的,又不尽然。他看了看敞开的大门,又抬眼看向卫生间。说起来,洛行云这个B上厕所也太几把久了点儿。他放下的语文课本,气势汹汹地往里走。走到卫生间门口,他鬼子进村的脚步突然停住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进去。但是直觉算个鸟,他裴衍不是在楼下吗!鹤望兰一天不作死浑身难受,用力一脚踩了进去,然后,啪啪啪踏了两下。他等了几秒钟,什么都没发生,这才施施然迈过门槛。卫生间里一如寻常。只有洛行云站在洗脸台盆前洗脸。一米八的Beta,轻轻瘦瘦,平平常常,撩起的衬衫袖子探出两条细白胳膊,读书人秀气的手。就是他的脸微微有点红,正从镜子里意味不明地瞧着他。“你瞅啥?”鹤望兰问。洛行云没有挑衅他,也没有皮,特别老实地收回目光。鹤望兰正想再怼他两句,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你又在看什么?”鹤望兰:“……”是裴衍回来了,站在门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