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看它越来越不顺眼,有一种自家宝贝自己还没能好好疼爱就已经被别人绑定的郁闷感。她没事就把它拎起来,鼓励它和自己打一架。可惜它就是不接招。桑寻却已经习惯它了,偶尔还会抚摸下它的脑袋,因为他和桑洛情绪相通,他能感知到桑洛对猫咪的感情,不是单纯的喜欢,两个人相依为命许多年,感情是很复杂的,桑寻心疼女儿受过的那些苦,也就忍不住爱屋及乌,对猫咪心生感激。不过桑洛看起来毫无生长的痕迹,什么时候能生出来看起来遥遥无期,猫咪都有些急躁了。学校的课业越来越重,景春灵体完整后,智商也突飞猛进,不作弊的情况下,也可以考出不错的成绩,老师纷纷夸赞她,希望她能保持住,争取考个重本。景春却在琢磨和桑寻考一所大学,于是每天很努力地学习。桑寻思索片刻:“不用那么辛苦,到时候我跟着你报。”三界条例新规定,各族在人界,老师作弊犯法,不能用任何灵力来辅助考试。景春一愣,不得不说他思路是开阔的,无法向上兼容,就向下兼容。她考不上去,他可以滑下来。她冲他竖了下大拇指,“很好,搁在人界,你这恋爱脑也是相当骇人听闻的,你应该跟着王宝钏去挖野菜。”桑寻说:“我又不用……靠考学改变命运。”“怎么不用?以后咱俩是要定居人界的,不好好赚钱,孩子生下来奶粉都吃不起。”桑洛:“……”他知道她在逗他玩,因为桑洛根本不需要喝奶粉,她喝露水都能长大。不过万一孩子喜欢喝奶粉呢?那倒确实需要考虑到。桑家破产了,虽然还有些资产,但以后积累财富就要靠自己了。“那我教你。”桑寻闷声说。景春看他沉思半天,得出这么个结论,忍不住笑:“我真是好奇,你的脑袋瓜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桑寻并不承认自己想得多,摇头:“没……没想什么。”她说什么,他都会认真想。每句话都会放在心上,哪怕是开玩笑的。他也觉得这样不好,可他就是无法自控,会忍不住关注她的一言一行,尽管只是一个微小的情绪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景春想到一个主意,凑过去说:“这样吧,给你布置个作业,你每天睡前跟我谈半个小时心事,说什么都行,不拘形式,不拘话题,想到什么说什么,好不好?不许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桑寻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但景春说什么,他总是会听的。半晌,他点头。两个人明目张胆睡一间房,但谁也不会做什么,桑寻怕伤到桑洛,景春怕伤到他。纯洁得像是亲兄妹。哦……虽然亲兄妹不会睡一张床。约定好的这一晚,躺在一起,关了灯。景春先问:“你有没有很讨厌我的时候?”桑寻摇头,怎么可能。并且因为她竟然会问出这种话而忍不住生气。想到景春想听自己说心事,他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但他显然不擅长剖白自己,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可能讨厌自己更多一点,喜欢你,越喜欢,越讨厌自己。”“讨厌什么呢?”“很多。”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景春不愿意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于是问:“比如?”“比如……”让他刻意去想,还真的很难。他沉默想着,景春也不催他,只是捏着他的手心,一下一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他有时候像个大型的玩偶,随便她怎么摆弄,他都安安静静地配合,好像怎么玩他都不会生气。他从来没跟自己生过气,顶多也就是自己闷着不开心,但是个生物都会有脾气的,这么憋着不会心理憋变态吗?景春提醒他:“有没有特别讨厌我对你做什么?像这样捏你。”她的手搭在他腰侧。桑洛在他身体里,他其实这时候是很敏感的,他在死地的时候,幽都的鬼靠近他会被他抽墙上,那不是单纯的心情不好,他应该是讨厌一切的侵入的,允许她靠近,大概是出于某种偏爱,但应该也不是毫无反感。但桑寻却摇了摇头,“喜欢。”他想起她说不许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努力解释,“喜欢你碰我,很喜欢,喜欢到……”他侧过头,微微蜷缩着身子,像是很难为情,半晌才低声说,“想和你长在一起。”景春:“……”这也喜欢,那也喜欢。“那为什么觉得我不喜欢你。”“你有没有……特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的时候?”他忽然问。景春沉默了片刻,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啊!桑寻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没有。他有些沮丧地背过身,掐着时间说:“半个小时了,睡吧!”景春把他掰回来:“好好说话,别逼我揍你。”桑寻第一次没听她的话,沉默说了句:“我只是觉得,我很多余。”景春:“……我真揍你了。”根据偶像剧定律,一遍一遍的自虐式发言,其实本质是变相的求救:能不能看到我的不安,能不能多爱我一点。但问题是,景春并不觉得自己不爱他,也没做过什么凉薄的事。他灵体沉睡的那段时间,她短暂获得过读懂他心事的能力,大概是因为灵体虚弱,又对她不设防,所以才会这样。自从他灵体苏醒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了。但那时候他表面冷酷,其实内心深处不安又渴爱的特征就有了。这会儿景春忍不住把自己的灵识抽出来一部分缠绕在他灵体上:“让我进你识海。”桑寻只是沉默片刻,然后大门敞开,随她进出的意思。这感觉就像是,她如果想要,他可以把心脏挖出来给她玩。识海就像是人潜意识的具象化,包含了意识里那些不为人知的欲望和心事,可他的识海里很干净,就一棵树,树下摆着棋盘,他安静坐在那里下棋,左手黑子,右手白子,左手打右手。显得有点……寂寞。他看到她,手顿了顿,轻声说:“你回来了?”景春点点头,在他对面盘腿坐下来,接过白子,执子落盘。五步之内,他已经输了。“我太笨了。”他说。景春笑了笑:“要那么聪明干什么?又不要你拯救世界。”“世界不用需要我,你需要我就够了。”他笑了一笑,可是顿了顿,又问她,“你需要我吗?”景春愣了一下:“我当然需要你。”他低垂着眉目,呢喃:“骗人,你根本不需要我。”景春:“……”这孩子到底什么毛病。“再下一局吧!”他问。景春点点头:“行。”这一局他赢了,但他看出来,“你让我也太明显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