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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屠城夙溪是被饿晕的,又被饿醒了,睁开眼时,她只看到了满眼的黑,好在胃并没有很痛,且身体似乎也恢复了不少力气。她慢慢抬起手,在空中摸索了片刻,什么也没摸到,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才发觉自己是躺在一个宫殿之中。夙溪撑着胳膊想要起身,刚坐起来便看见趴在榻上的男子,他的半张脸被头发遮住,仅露出的额头与眉目能看出,他睡得并不舒服。夙溪的双手慢慢握紧,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她打心眼儿里不希望宿无逝入妖界,可又万分期待自己被救。宿命这种玩意儿,真是怎么躲也躲不掉,她以为自己是在帮宿无逝,为了保护他,所以才在玄天边境等着,却没想到她反倒成了害他的人。夙溪很懊恼,又有些遏制不住宿无逝前来救她的那些微兴奋感。夙溪伸手慢慢拨开了宿无逝脸上的发丝,将他的整张脸都露出来,即便已经看了无数次也不得不说,久别重逢后的宿无逝又帅了。不知是否应了那句话,看自己喜欢的人,总是越看越顺眼的,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胸腔躁动的声音,也能听见宿无逝浅浅的呼吸声,这两种声音在夙溪的耳里缠绕,她憋着一口气,又重重吐出一口气。此刻她才突然想明白了。曾在沥城清丽山上她就知道宿无逝对自己的感情并非普通的师兄妹之情,从那之后,不论宿无逝说与不说,她都习惯性的逃避,久而久之,也不知是逃避对方,还是在逃避自己。夙溪很理性,也很聪明,这回却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她知道这里并非真实的世界,也知道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故而从一开始,她就不愿对这里的人交出真心。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与夏盈澜成了朋友,与卞芙成了冤家,与隆遥成了主仆,甚至连卞舞华牧崇音他们都与自己有着真实与鲜明的关系。她不愿真心相交的,向来只有宿无逝而已。因为她知道,一旦卸下心里的防备,她将赤条条地站在宿无逝面前。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软肋,可她在宿无逝面前,应当最不害怕有软肋。夙溪紧盯着宿无逝的脸,眼眸深处闪现了许多情绪,最后统统软化,她的嘴角慢慢勾起,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这一笑却毫不突兀亦不僵硬,自然而然,由心而发。她在这个世界流过血,受过伤,交了朋友二三个,经历生死好几回,如果这里都不算真,那什么才算是真?那个所有人都不愿与她靠近的学校里?那个仅有几十平的房子里?坐在轮椅上,每天只能宅在家里,白天泡在网上看小说吐槽,晚上独自看一夜星星的日子难道就是真?她现在过得很好,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开心的,在这里的未来充满不定性,或许遇见了危险,下一刻就死了,但这很鲜活。在这里的生是真正的生,死是真正的死,活着亦是真正的活着,这便足够了。况且她还有宿无逝。在场所有人,唯有牧崇音还没睡,他要时刻警惕着,毕竟主殿外头还有两群雀妖。夙溪刚醒来他就睁开眼睛了,此刻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慢朝对方走去。“舞华给了你干粮,在床头还有水壶,你最好喝一些。”牧崇音说完,弯下腰歪着脸朝宿无逝瞧去,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真是累狠了,否则怎么可能我靠这么近,他还没醒。”夙溪没先吃东西,反而朝牧崇音看了好几眼,牧崇音挑眉:“有话直说。”“劳烦牧城主将我师兄抬上榻。”牧崇音撇嘴,活动了一下筋骨,跟着夙溪一起将宿无逝抬到了软榻上,这人如今毫无防备,睡得死沉,谁能想到几个时辰前,他还破开了一座布满封印的塔,与杀了一只能力不弱的妖?即便那样儿,不照样有余力渡给夙溪来护住她?如今可谓是力尽,只消他稍一动手,就能人亡。牧崇音直起腰背,坐在一旁,看着夙溪斯条慢理地吃干粮,随后问道:“你对宿无逝这家伙了解有多少?”夙溪只管吃东西,没打算回复,牧崇音皱眉:“我说你……和我说一句话都不乐意啊?”夙溪默默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要找她说话?她是这所有人当中最不会聊天了的好吗?虽然此刻也只有她醒着……算了,看在大家目前算是统一战线的份上,夙溪不打算太过冷落牧崇音。故而回答:“我对他,了解很多。”至少应当比在场所有人都多吧,毕竟她可是拥有剧透能力的女人啊!虽然只有一部分。牧崇音晃着扇子:“那你可知,他为何找上北海归教?”夙溪也没隐瞒:“五年前,北海归教的火麒麟到过海角天边,烧了金殿,师兄在里面。”牧崇音了然:“为了报仇啊……不过你师兄的报仇手段未免也太狠毒了些,北海归教除去领头的那些,剩余的弟子多半都是从玄天或其他门派中倒戈过去的,三千修仙者,被他十天屠个干干净净。”夙溪心中大震,手中脱力,才吃了几口的干粮滚到了地上,她嘴里含着那一口,都不记得嚼,脑中一片嗡响,甚至都不能想象牧崇音的话。她屏住呼吸太久,以至于差点儿窒息,猛地吸了一口气才朝牧崇音瞧去,那眼神显然不信他的话。牧崇音瞧出这眼神中的意思,似乎是来了兴趣,扇面遮住了半张脸,双眼弯弯:“哦……原来你还不知道,看来你对他的了解也不深嘛。”“你说清楚。”夙溪的声音低哑,仿佛刀割一般。牧崇音见状,眉眼里的情绪收敛了起来,他用扇子拍了拍夙溪的肩膀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说不定这消息就是北海归教里的人传出来故意抹黑他的,毕竟……宿无逝是翎海的人,杀一两百……不,杀一两个可能,三千修仙者,北海归教也未必有那么些人啊。”说完,牧崇音还呵呵干笑两声。本意是想从夙溪那里套话,好知道宿无逝的底细的,却没想到自己说出的话,让对方一副就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平日里会哭的人在他面前哭,他倒是可以无视,可夙溪他认识也快有一年了,见面这么多次,别说哭了,她连眼眶都未红过,突然露出这表情,牧崇音实在难以招架。宿无逝是什么样儿的人,他暂且先放到一边,不论宿无逝是好是坏,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至少在夙溪面前装得挺像个好人的,那么撒一些小谎,先哄住夙溪的眼泪,又有何妨?对于牧崇音后来的解释,夙溪心里多少有些不信的,她抿着嘴,眨了眨眼睛才发觉眼睛酸涩,也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恐怕都把牧崇音给吓到了。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放下来的时候,手还在膝盖上发抖,肩膀耷拉着,半垂着脑袋问:“你能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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