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会儿,她给毛悦打了个电话:“你女神最近怎么样?”“挺好的你别担心,美出了新高度。”“有新闻么?发给我看看。”“你真要看?”“嗯。”毛悦立即把新鲜出炉的一手视频丢了过来。视频是一个网站进到南潇雪排练室拍的。南潇雪不太乐意接受访谈,这些最新的排练片段,也足以慰藉对她翘首以盼的粉丝。她的“美出新高度”和其他女星不一样。不是新打了玻尿酸、做了面部提拉,也不是打扮的精致完美出现于红毯上。她在排练室里穿一身黑色练功服,露出的脚腕上能看到隐约的淤伤,舞姿翩跹又充满力量感,头发乱乱的又因出汗黏在额上,眼神却是坚定。南潇雪的美,是一种充满信念感的美。“宝贝。”“嗯?”“这话我本来不应该说。”毛悦开口:“但是,我觉得你真的好喜欢她。”“为什么?”她明明只是开着扬声器在看视频,什么话都没讲。“你看到她,连呼吸都在笑。”安常顿了顿:“她在游戏里,跟我说过一句话。”“什么?”“她说,曾经很多次想要开口,让我跟她一起回邶城。”“你愿意么?”毛悦一下激动起来:“回邶城来吧!咱俩住一起多好!”“我不愿意。”“为什么?!”“因为我害怕。”安常笑笑:“我怕如果我分散她对舞台的精力、让她不能全情投入的话,有一天她会怪自己,也会怪我。”“如果她真喜欢你的话,不会怪你的。”“我更怕的就是这个。”安常笑得透出些萧然:“如果她甚至不怪我的话,我会更怪我自己的。”南潇雪发出那条信息后,说不上什么心态,很久都没敢再登陆。直到两周后的一个深夜,她进入游戏。安常不在,甚至连毛悦也下线了。如她所料,对话框里空荡荡的,什么留言也没有。安常从那天开始彻底消失了,再也没在游戏里出现过。******“安常姐!”小宛举着手机跑进安常的工作室。“嗯?”安常执着小狼毫,指尖微微发红。南方的冬天比北方难捱,湿冷的感觉往人骨头缝里钻。文物修复行业又很特殊,对环境的温度和湿度都有要求,不能装空调,只能在工作台远远的地方摆个小炭盆。若手僵了影响修复,便踱过去烘一烘。安常完成方才的一笔,望向小宛,叫她:“你来。”把小宛带到炭盆边:“你工作室的炭盆熄了?”小宛的手全冻红了。“影响修复不说,你也会感冒的。”“安常姐先别说这个,你没看到新闻吗?”“什么?”“邶城青年修复师技艺大赛啊!海选名单出来了!全国几千个报名的设计师里,只选了二十三个到邶城参赛!”小宛兴高采烈的说:“你入选了!”安常一愣。她吸吸鼻子,看着半悬空在炭火上的手指,从冻得微红,到烤得灼烫。“你不开心么?”“这海选名单,是谁决定的啊?”“当然是六位评审决定的啊!五位大佬加颜聆歌。”小宛道:“难道你还在怀疑自己的实力,肯定是他们共同认可你,你才能入选的啊。”这没道理。安常被炭火烘得眼睛发干。颜聆歌怎么会让她进海选?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小宛你也在这啊?”馆长眉开眼笑:“安常,看到新闻了吗?我把你作品送选送对了吧?我就知道你一定行!毕竟你是从故宫回来的嘛。”小宛瞥了安常一眼。一个能进故宫文物组的人,为什么甘于屈居这小镇博物馆?这着实反常。但她体贴,从没过问。这时安常一脸平静,仍只是对着炭火反复烘手。小宛盯着她手背映出的一圈红,听她说:“我不去。”“为什么?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能见那么多大师,参赛过程还会被录制成综艺,能好好宣传我们宁乡呢!”“我实力不济。”安常盯着炭火,这让她双眸也显得红红的:“不会表现好的。”“不可能,你一定行!你的实力我们都清楚,对吧小宛?”这时小宛开口:“馆长,先让安常姐考虑一下吧,有压力是正常的。”“好吧安常,你可别让我失望啊。”馆长先走了。安常仍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小宛。”“嗯?”“你好像从没问过我,为什么从邶城回宁乡。”“你想说么?”小宛笑笑:“想说我就听着,不想说就不要说,我不会问的。”安常凝眸盯着那火光:“因为在邶城的文物修复界。”“我是一个口碑很烂的人。”******晚上安常自主加班,回家已过了十二点。洗完澡缩回被子里,又是一阵发抖。不止工作室没空调,宁乡的这些老人家也都不习惯用空调,在堂屋有炭盆可烤,回卧室睡觉就只能铺层电热毯。可电热毯这东西很鸡肋,只是表面一层发烫,根本暖不进骨头里,哪怕烘得人嗓子发干,双脚还是冰的。【宝贝,睡了吗?】【没呢。】【我女神这个点居然游戏在线哎。】安常沉默。【她跟你说的那句话,你真的不回应么?】【我该回应什么?】就像南潇雪到底也没对她发出那句邀请一样,有些时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到现在,她看着南潇雪在舞台上风华卓绝,又还如何拖着南潇雪回头?放下手机,她在入睡前关了电热毯。睡不着,清晰感到身体的热度一点点流逝,双脚越发冰凉。她意识混沌,又无法入睡。床头手机震起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本以为是毛悦打来与她“深夜谈心”,没想到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为——邶城。安常的心砰砰两跳。第一反应是——会是南潇雪吗?但以南潇雪的性格,绝不是一个不干脆的人。很快心里一个更明晰的想法取代了最初,心跳由悸动变为另一种缘由。安常觉得,她知道那串陌生数字后藏着的人是谁。是颜聆歌。******深夜,南潇雪排练完毕,走到角落喝水。新舞剧的筹备还远没进入连排阶段,大家先分头练好各自的动作。她擅长跟自己相处,在排练室一泡就是一天,不觉得辛苦或寂寞,反而充实。这时有人敲门。南潇雪听这节奏就知是商淇:“进。”商淇闪身进来,看南潇雪坐在地板上脱下舞鞋,裹着纱布的脚趾,已渗出淡淡的血迹。这是南潇雪之前排练时撞伤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