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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毛悦问:“是我看过的那件宋代青釉玉壶春瓶?”“嗯。”“我就知道!你那件作品太生动了,别说我一个转行干了多年纹身的半专业人士,就算一个完全不懂文物修复的人,看见你的作品也会被打动。”“哪儿有那么好?”“当然有了!不然你是怎么入选的?不过有一点,”毛悦神神秘秘压低声:“颜聆歌怎么会让你入选?”博物馆里太静,即便音量不大,毛悦的声音还是被小宛听得一清二楚。小宛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对付着眼前的一块红烧肉。安常又把手机从右耳换回左耳:“我还有些工作,回家再跟你说。”“好。”挂了电话,安常想了想:“小宛。”小宛盯着染了红烧肉汁的米饭:“嗯。”“我不是不信任你,也不是刻意回避你。”安常道:“只是有些事在心里放久了,越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明白。”小宛仰起脸笑笑:“每个人都有些事没办法开口的。”安常弯唇:“要是有天你愿意讲你的事了,我也随时都在。”回家以后,安常给毛悦回了个电话过去:“我也不懂颜聆歌为什么会让我过海选。”“那你去不去?”安常沉默。“你想去?去了就会见到她,你做好准备了么?”“我没想好。”“我也没替你想好。”安常牵了下嘴角。“对了,颜聆歌找我问了两次你的手机号,我没告诉她,她有没有通过别的方式找你?”“前几天,有个邶城的陌生号码给我打电话。”“是颜聆歌?!”“不知道,我没接。”毛悦思忖了下:“会不会是南仙?”安常捏紧手机,指腹嵌着手机壳的边缘:“应该不是,我没回复她游戏里的留言,她不是那种会再找我的性格。”“你也没法确定啊。”“我了解她。”“唉,如果真是颜聆歌的话,”毛悦叹一声:“你觉得,她到底想干嘛?”“不清楚,我以为她再也不会联系我了,还有,也不会再想我出现在文物修复界。”“那,如果你来邶城的话,你会去见我女神么?”“不会。”跟毛悦的一通电话打完,安常仍没理出个所以然。这时节坐在书桌边太冷了,安常溜回床上,把脚藏回电热毯里。没什么大用,聊胜于无。不爱玩手机,她靠在床头发呆。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摩挲,直到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时,猛然一缩。又打来了。那个邶城的陌生号码。她盯着那号码,眼神在阿拉伯数字上反复描摹。直到电话响到快断,她接起来:“喂?”心里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会不会是南潇雪?还是……对方在沉默,她手指紧抠住被角。直到——“喂。”安常的心也说不上是被放出一股气、像一只气球放空了期待,还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起。对方听她不讲话。“好久不见了,安安。”安常缓缓深吸一口气。没事的。从最开始连颜聆歌的名字也不能提。到现在她在电话里听毛悦提了无数次颜聆歌的名字,还能把电话聊下去。进步很多了不是么?而且,总要面对的不是么?不然她恐将困在往事的桎梏里,永远都走不出去。安常的语气听上去比她自己以为的镇定:“是,好久不见。”颜聆歌反而在那端顿了顿。才又道:“恭喜你通过海选。”“我没想到。”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实力,还是没想到颜聆歌会抬手放她通过?“你会来的吧?”也许颜聆歌的语气听上去太平静,好像过去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心里被激起的愤怒压过了惊愕。安常问:“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来?”“没有。”颜聆歌放轻了语气:“我想见你。”安常盯着手机屏在被面投射的微弱一束光。电热毯一直没关,第一次,脚被烧得发烫,嗓子眼里干得像要冒烟。她说:“好,你等着。”******邶城,舞剧院排练室。南潇雪练完舞,发现商淇给她打过电话。她回过去:“喂。”“上次你想参加的那个综艺。”“嗯。”“档期可能跟第一次合排有冲突,我在跟节目组对接,如果他们实在调不开,那是不是就……”商淇试探着问:“推了?”“嗯。”“真的?”“商淇。”南潇雪问:“你什么时候讲话这么啰嗦了?倪漫和司机还在外面等我,就这样吧。”登上车,听到倪漫在和司机聊:“天气预报还说今天会下初雪,什么嘛一点也不准。”见她来了,倪漫赶紧递上保温杯:“雪姐,辛苦了。”她们不再讲话,任南潇雪在后排阖眸休息。南潇雪心想:那综艺,参加不了就参加不了吧。本来她这兴致起的也莫名其妙。找了那么多借口,不外乎心底觉得,文物修复这事与安常有那么些牵连。可就算去了节目,也不会见到安常。关于来邶城这件事,安常从来都拒绝得很彻底。也是。她们之间从头到尾,好像反而安常才是更理智清醒的那一个。******周末安常没去加班,坐在堂屋里,拿把火钳拨弄炭盆。文秀英坐在一旁的官帽椅上,补着自己的一副护膝:“小孩子玩火,晚上会尿床的。”安常回眸道:“我还是小孩么?”又问文秀英:“家里还有没有芋头?”“有啊。”“我去拿点。”安常走进厨房,取了些在冷水下冲洗。老房的管道不好改,冬天想用热水也成了奢望。手指变得红通通的,回到炭盆边一烤,又一阵发痒。她拨弄着炭火烧出的灰,把芋头埋进去。文秀英提醒:“往边上放放,你那样会烧糊的。”“喔。”宁乡无论冬夏都是这样的静。没落雪,漫天的灰变作一种听觉,像附在人耳边念一首哀伤的诗。安常把烤好的芋头扒出来:“应该好了吧?”她剥一个递给文秀英,又递上跟芋头一起拿来的一小碟白砂糖。也给自己剥了个,手烫得直摸耳朵。真的太静了,而沾了白砂糖的芋头绵绵软软,能听到糖粒在齿间咀嚼的沙沙声。安常趁被糊住嗓子前开口:“外婆,我想去邶城参加比赛。”文秀英顿了顿。“这下馆长该高兴了,我横竖得找他把那桃花酿原浆要来。”安常笑笑。她也说不清是如何被激发了这样的冲动。也许是南潇雪无论如何重伤仍站在舞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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