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顿住:“怎么了?”程叔手里抱着一崭新的瓷瓶, 往里面插了两株绿植:“他们不在偏厅, 往花园池塘方向去了。”“谢谢程叔。”温瓷反应过来, 他在给自己通风报信, 出了长廊就调转方向,往池塘边去。当着宋兰芝的面, 温茹玉总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她实在受不了母亲和女儿优柔寡断的风格, 当下将盛惊澜带离偏厅, 单独谈。听盛惊澜说愿意“入赘”, 温茹玉也很惊讶, 她表面不露声色,心里仍存疑惑:“你做这样的决定,你家人肯同意?”“他们无法左右我的决定。”“像你这般特立独行的性格,做事完全不考虑家人意见,岂不是很难相处。”温茹玉总能捏住他话里的漏洞。盛惊澜直言不讳:“我跟家人关系并不亲近。”温茹玉查过他:“据我所知,你父母健在,还有兄长,你跟他们关系都不融洽?”他依然毫不犹豫地回:“是。”温如玉嗤之以鼻:“那就更有问题了,一个不被全家人待见的人,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会善待我的女儿。”接连提到家人,盛惊澜眸色微沉:“我跟他们关系不好,跟我对温瓷的态度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跟一人不合,或许只是双方问题,但你跟血脉至亲都不和睦,岂不是证明,你本身有问题?”温茹玉的话跟一片树叶同时落下,掉进清冷的池塘里。水面波光粼粼,倒影着繁茂的绿枝,鱼儿翻身跃起,泛出圈圈涟漪。清澈的池塘犹如一面碧色明镜,照出岸上人的内心。盛惊澜悄无声息地收拢手指。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父母和大哥对自己的态度,竟会成为他人评判他的标尺。即使他功成名就,即使他低头至此。“所以温女士认为,不能讨得父母欢心就是我的问题?”他连伯母都不喊了。温茹玉一口咬定:“父母天性疼爱子女,除非有别的原因。”盛惊澜没有迟疑地接住她的话:“别的原因就是我运气不好,成为他们的儿子。”“听你的口吻,似乎对生你养你的父母有很大的怨气?”眉心越发蹙得深,温茹玉环起双臂,下巴微抬,再度打量眼前的青年,“我原本是因为你大学时的绯闻才对你诸多挑剔,如今发现你的问题还不止是花心,一个对家人抱着如此态度的人,让我很怀疑他的人品。”盛惊澜垂下嘴角,当他启唇那刻,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护在他面前:“妈!你太过分了。”平时柔缓的声音染上急切的腔调:“你都不了解事情始末,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温茹玉眼神一凛,呵斥女儿:“你怎么来了,回去。”“不,我就是太听话,才回避你们。”两个人的事,从头到尾都不该让他一个人面对,“即便你是我妈妈,也不该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不管不顾中伤他人。”温茹玉犀利质问:“我有说错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温瓷急声反驳:“你对他抱有偏见,所以把一切错误加著在他身上。”这话听着十分刺耳,温茹玉轻揉额间:“温瓷,你要为一个外人指责你的妈妈?”“我并不想当一个叛逆的女儿,但您能不能理智一点,对他公平一点。如果你好好了解过他,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急得冒出眼泪,脸色泛红。男人悄无声息捂住她的手,从身后站了出来,“这就够了。”有她就够了,别的,他都不在乎。他替温瓷擦拭掉眼角的泪,把急得脸色红燥的女孩护在身后,再次直面温如玉:“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您满意,如果可以,我也很想骂醒曾经做混账事的自己。”“我跟外公一起长大,从小跟父母关系淡薄,和家中的奶奶关系尚可。”“我从未喜欢过温瓷以外的女孩,当初交女朋友也是想跟他们作对。”这些话,是他不愿对任何人提起的过往,可是为了温瓷,他愿意撕下过去的伤疤,狼狈地低下头颅,任由温茹玉指点。空气凝固了几秒,池塘再次溅起水花,配合温茹玉固执的腔调:“别以为你低头认个错,就能蒙混过关,我可不像温瓷那么好糊弄。”“如果您非要以此否认我全部,那我无法可说。”他后撤一步,脸上风平浪静,没有来时的期待,“今天就不叨扰了,告辞。”他转过头,对温瓷轻声说了句“再见”,温瓷追上去,又被温茹玉大声喝止:“温瓷,站住。”那硬冷无情的指令试图操控她,温瓷主动停下步伐,转身面对:“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高高在上指导一切,哪怕你花点心思了解我们一下,尊重我们一下呢?”她看到温茹玉身着攻不破的盔甲,手执不容置疑的权杖,站在固守成规的领域之上。温瓷扭头,朝离开的背影追了上去。“你要走了吗?”“嗯。”“明明答应过外婆要留下来吃饭。”“只能跟外婆道歉了。”毕竟当家做主的那个人,很不待见他。温瓷固执地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对不起,我妈妈跟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盛惊澜在她指间轻轻摩挲:“宝贝,这不是你的错。”温瓷心里更加难受:“我让你失望了是不是?”“不是。”他迈近一步,紧扣住温瓷的手指,“盛惊澜永远不会对温瓷失望。”他只会永远虔诚地为她破例,为她奉献。“那你带我一起走吧。”她看起来委屈巴巴的,一时分不清受委屈的是谁。男人扬起嘴角,又逗她:“真要跟我私奔啊?”“不是……”她只是想在这关键时候,陪陪他。盛惊澜笑着在她头顶揉了两把。怎么这么乖,到这时候还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我跟你妈闹成这样,继续待下去她更不开心,我自觉一点,保不准还能在她心里留点识趣的好印象。”他调侃自己,一点没有表达对出温茹玉的不满。明明他那样地爱憎分明,如今却为她一再让步:“盛惊澜,其实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一步。”“她是你妈妈,我愿意让她。”虽然他没体会过父母与子女间的羁绊,但他知道温瓷对家人的看重,“今天就不带你走了,否则你妈又要觉得我在拐她女儿。”“你别生气。”“我没有生气,晚点再来找你。”“嗯。”两人终于谈妥。分别时,程叔匆匆赶来:“温先生,温总让你把东西都带回去。”男人毫不犹豫:“那是给温瓷的礼物,我既送出,就不会收回。”他走得潇洒,对那些贵重之物没半点不舍。温瓷低头叹气,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怎么?你也想跟着走?”“妈,每个人都是多面的,你所看到的调查结果不一定是全部真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