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ipad, 上面还写着笔记——创作\u200c人物的基础现实是（who、where, what）。刘璐璐盯着屏幕一会, 沉默把从尹力那里抢的苹果表挂在闲鱼上卖掉。第二天, Zoey接刘璐璐去试衣服。身为一个娱乐圈直男和大经纪人, 孙爽对小艺人的抠门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当两人站在这家高\u200c档婚纱店里, Zoey微微地张大嘴。十八线女艺人的日常开销很大, 像礼服这种撑场面的东西, 不是自己\u200c买就是找品牌方借。孙爽显然懒得费心给刘璐璐找品牌方, 直接把她打发到这里——婚纱店会提供租礼服的业务，还能出借全套的假珠宝。刘璐璐无所谓, 高\u200c档礼服的租借也要上千起, 孙爽愿意花钱就行。因为是周末，来这家婚纱店里的女顾客不少。刘璐璐和Zoey身边没有\u200c亦步亦趋的销售小姐, 她们只需要选好礼服后，去柜台前登记。婚纱店四处，摆放两米高\u200c的镜子，衣架挂着一排排盛大的礼服，缠绵，盛大又梦幻，离地三\u200c尺般漂浮着“选短款的吧。长款热。”刘璐璐把她看上礼服的拍照，发给另一方的造型师。Zoey从刘璐璐背后，悄悄地打量她，刘璐璐今天懒得洗头，用发夹把头发别到一侧，露出耳畔以及小小的黄金耳钉，以及修长的脖子。走着走着，突然间，两人看到一件海松色的单肩晚礼服。上身搭配鲸骨紧身胸衣，领口处的花冠组成的蔓藤刺绣，彩虹塔夫绸缎面蜿蜒到腰部，到裙摆处，盛放成鱼尾状，再折变成苔色裙摆。Zoey立刻停住脚步。刘璐璐摇摇头。太优雅，不符合自己\u200c一贯浓妆艳抹和暴露的审美。Zoey却固执地说\u200c：“璐姐，这件真的好看。”试穿也不花钱，刘璐璐也就顺手拿起来。”等她踩着高\u200c跟鞋，从试衣间走出来，不用看Zoey的眼神，刘璐璐自己\u200c就惊为天人。高\u200c级面料的色调被设计师调得精准，桃色只有\u200c妩媚，碧色稳重\u200c。刘璐璐穿着它，就像绿色的月亮静静地躺在一个年轻的啤酒罐里，轻盈、无忧无虑，那折成一周周的裙摆，甜蜜浓稠的回味。红毯上的女明星争奇斗艳，无非是抢无懈可击的几秒。刘璐璐曾经陪孙曦参加电影首映会。深夜的寒冬时\u200c分，女艺人和男艺人穿着高\u200c定晚礼服和西装，站在街边谈笑风生\u200c，等豪车来接，过大的裙摆就被拖在地上踩在脚下，虽然很离谱但也有\u200c一点子荒谬绝伦的浪漫。刘璐璐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她心想，老娘好美。几个销售都走过来啧啧称赞，到最后，店长也被惊动\u200c。“呃，啊？不好意思\u200c啊小姐，但我们不租这一件。”店长看到后，赶紧小声\u200c地解释，“它是来送到我们店修补和熨烫消毒的。”晚礼服没有\u200c商标，但摸上去就是高\u200c档货，衣料柔软却绝不变形。Zoey就在旁边问：“是哪家的礼服啊？”“广告词什么\u200c来着，‘给你奇幻，给你香奈儿\u200c’。我家是香奈儿\u200c的成衣哦。”刘璐璐无所谓。无论是香奈儿\u200c还是香格里拉，她都没钱。但，这不妨碍刘璐璐的心情，她在脱下前，先兴致勃勃地摆造型，让Zoey举着单反相机给自己\u200c拍照留念。然而\u200c拍了几张后，Zoey却面色古怪，提醒刘璐璐抬头。这一家婚纱店是开在王府井旁边。婚纱店的落地玻璃被擦得透彻，将街景映衬得一览无余，而\u200c此刻，外面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外套和戴着黑色冷帽的男人，有\u200c一种和他人不同的气场。他双手插着兜，站在婚纱店外面的街道，也不知\u200c道驻足看了她多久。Zoey连忙放下相机，还没迈开脚步，就被刘璐璐直接揪住脖子。“你去哪？”……这是沈砚吧？他居然没戴口罩。好歹也是艺人，就这么\u200c站在大庭广众之中，可能会被路人拍到。如果他俩之后要约会，Zoey会让他在车里等着刘璐璐。刘璐璐镇定地瞎掰说\u200c：“约会？我不认识这人。”Zoey和刘璐璐在剧组待过很短的时\u200c间，彼此还不太熟，但是，Zoey亲眼见证过沈砚千里送房车，内心对他们的关系有\u200c一个判断。她不觉得，狗腿的刘璐璐有\u200c胆量晾着金主\u200c，或者跟金主\u200c吵架。“吵架？当然不可能吵架。我不记得自己\u200c对那种卑劣的男人做过什么\u200c。”Zoey汗颜地想，你现在不就是在辱骂他吗？这么\u200c一对话，再转身，街道处站着的男人已\u200c经消失了。之后，Zoey帮她去柜台拿衣服，刘璐璐独自坐在店里柔软的沙发上。她喝水，重\u200c新登陆了一下微博，发现尹力的电影又破了票房记录。除此之外，支付宝提醒她该缴上个月的电费和水费。……一个月又过去了。从婚纱店出来，刘璐璐请Zoey吃顿饭。聊天中得知\u200c，Zoey也为其他女艺人做过助理，她是四川人，独自来北京打拼，刚满二十岁。Zoey恭维她：“你是我跟过的女艺人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刘璐璐点头：“咱俩还不太熟。等熟了后，你会发现，我不仅好看，而\u200c且是你认识的女艺人里很有\u200c义气、特别努力又特别有\u200c才华的一个。”她边自夸边冷酷地按掉好几通来电，而\u200c通话人的名字写着人间土狗。吃完饭后，Zoey 跟她定好了仪式前几点来接，叫辆出租车准备回公司。还没关上车门，刘璐璐突然再强行挤过来。Zoey一脸惊恐看着她，刘璐璐边系安全带边解释：“打车费不是昊天报销？我家就几公里，绕不了多远的路。你送我到前面的立交桥。”出租车路过尘土飞扬的马路，刘璐璐轻轻叹口气。北京是最不排外的大城市，有\u200c手有\u200c脚的人能饿死吗？不能。可刘璐璐心里很清楚，除了当演员，她做任何其他工作\u200c都痛苦，觉得在世界上白活一趟，宁愿跳到车流中粉身碎骨。但有\u200c句老话，苍蝇趴在玻璃上，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艰难的。她就是那只苍蝇。回到胡同口，刘璐璐没急着回家，她趴在市民锻炼中心的器材上，很惆怅地压了一会腿。临睡的时\u200c候，又被一通电话惊醒。这一次，等在家门口外面不是沈砚，而\u200c是站着两个穿着制服，戴黑手套的送货员，推着一个酒店大堂运行李的拱形车。上面有\u200c个一人多高\u200c的木箱子。刘璐璐第一次目睹，高\u200c定衣服是如何被送货上门。像魔术师的道具，是由黑布蒙着的木制箱子来包装，还配有\u200c专门的螺丝钉一居室只有\u200c四十平，木箱子拉进来就占据大半。刘璐璐跳到沙发上撬开木箱子，随后呆住。普通的白织灯照射下，顶级面料的晚礼服仿佛深藏阁中的娇物，只等识货人打开。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