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哪点像贵族?”黑发年轻人推开他手里的外套,谁要你的破衣服,而且拿去当他哪有闲工夫。“那没办法了,我带你去个地方。”维尔身上只挂着一件金边的白色衬衫,贵族外套被揉成抹布给他垫脚耍帅,他豪迈地摇摇自己满头乱风的金发,伸出大拇指往后指了指,“走吧,拜金的。”要钱不要自尊,要钱不要爹妈,要钱不要命统称拜金的,你属于哪一种?☆、九维尔跟拜金的借了一块联邦币,然后两个穷鬼又脏又吊儿郎当地进入“天堂”区域,最下层的赌场。那里的门口还摆放着一种星际游戏机,一块钱就可以启动机器,只要你能打到最后一关,并且打破玩家的时间记录,最高奖金可以拿到五万联邦币。维尔就是冲着那万把块钱的奖金来的,一个破游戏有什么难。最下层的赌场充满了不如意的落魄者,他们先前可能是七八层的富裕人员,不过上了九层他们大多数什么也不是,光是高档餐厅就可以让很多自喻为富豪的家伙退而却步。九层的消费与娱乐,可以吸干很多没有贵族背景的家庭。最后有些碰壁而醒悟的人会回到七八层,有些则成了“天堂”的奴隶,他们来这里赌博或者像个懦夫一样成为可悲的犯罪者,卖淫者。维尔坐到半弧形的游戏机里,戴上三维影像的深红色眼镜,然后对同伴说:“你把风,我干掉游戏机让它吐钱。”年轻人不置可否,他靠着游戏机外壳,里面传来维尔粗暴的操控声音,他开心地大喊,“L61骷髅机甲,重型激光炮都来吧,看老子怎么践踏你们。”真像个战争疯子,年轻人看到九层天堂底层的赌鬼,他们衣着邋遢,脸色暗黄两眼都是贪婪的红丝。有时他也会站在可以反射人影的玻璃窗前,看看自己眼里是否也有这种浓厚的血丝。除了攒钱跟杀人,他好像什么都不会。想要上天也只不过是顺应电视的催眠,不然他就没有工作的冲动。他好奇天上是不是真的很美丽,不断从氢气与微量元素的塌陷中诞生的恒星,像灰尘一样在宇宙飞行,最后燃烧在大气层里的流星群。浩瀚的星河像你可以收获的钻石,到处都是。这颗星球上已经无法用肉眼看到那些发光的星星,所以很多人都想飞出去看看真正的星空。穿着红色低胸短裙的成熟女人站在门口已经好一会,然后她走过来,嘴里叼着根细长的女性香烟,性感而廉价的口红粘在烟纸上,触目惊心的性提示。“嘿,小哥新来的吧,你是来自哪一层的游客?”她轻吐出一口烟,朦胧的烟气有某种奇异的柔情。姿势风骚的女人抱了抱自己丰满的胸部,笑容总是那么刚刚好。他一身游离于这个城市的风尘味,黑色的箱子是他全部家当。没有机会沾惹上九层的疯狂与华丽,当然也没用一丝九层的腐烂虚荣。黑发年轻人低下头,他对这个女人视而不见。可能第一个杀的是女人的关系,他对女人总有一种无法自如面对的怪异情绪。女人舔舔红唇,很熟稔地笑起来,“要不要过一夜,不比你赌博贵。”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两种职业,杀手与妓|女。“对不起,他有伴了。”游戏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搭上年轻人的肩膀,一张英俊的脸孔满是笨蛋的示威笑意,那么亮闪闪地出现在他后面。“原来你是同志,抱歉。”女人倒也放得开,她习惯了顾客的来去。维尔嘿嘿笑着从游戏机里爬出来,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联邦币,在那个女人还没来得及惊讶的情况下,伸手突然塞入她低胸的乳沟中间,女人猝不及防惊喘了一声。“妹子,快点买张车票离开这个烂地方吧,这里都是人渣。”这个又色又无赖的金发男人疯笑着大骂,然后拖着同伴的手大跨步疯跑而去,夜中那头美丽的金发竟然有种让人战栗的邪美。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胸部中间沉甸甸的,这些钱足以让她买票回家。她抬头望着头顶上如渔网,让人挣脱不出去的空中车道与天桥,那些网眼外面可以看到僵硬刻板的人造星星。她想起了当初从六层偷渡到九层的惊险路程,三个好姐妹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最后死在九层的老变态的床上。在九层里的一切都是人造的,精致,安全,没人性。这里的一切都很没人性。女人突然有些歇斯底里地蹲在赌机边笑起来,化妆粉的味道刺鼻无比。然后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将钱深深地挤到乳沟下。接着走到赌场门口,对每一个进入赌场的男人说:“要不要过一夜,不比你赌博贵。”九层的人造星空,依旧灿烂美丽。当初的梦想是什么的,好像是想活得更好些,像一个人一样可以活得更好。☆、十“九千九百七十,九千九百八十,九千九百九十……”维尔将口袋里的皱纸钞掏出来,一张一张数给讨债鬼。黑发年轻人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抚平,又弹弹钞面听声音,是真的联邦币。然后用拇指舔舔口水,将一沓联邦币数了一遍,慎重而抠门。“我走了。”年轻人将纸币塞到口袋里,小心地拉上外层拉链,以防掉钱。维尔坐在一截横亘在两楼之间的断桥上,桥已经塌断了一大半,没来得及修补。他双脚空洞洞悬在半空,下面全是磁力悬浮车快速驾驶过的声音。天顶一轮人造弯月缓缓出现,像一种诡异而恩赐的美丽,那么不真实的虚幻。对面是一座大楼,可惜已经走不过去。就好像九层与真正的天空,隔着人造膜的罩顶,外面的所有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真无情,至少也要说声再见吧。”维尔故意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就好像被熟人抛弃的家猫。“再见。”年轻人很从善如流,提着箱子转头就走。他们从头到尾都忘了自我介绍,更没有时间问对方的名字。维尔扬了扬自己从游戏机里榨出来的纸币,懒懒地说:“给你十块,陪我。”故意说得比较低廉,给个讨价还价的余地,毕竟他现在也很穷,身上的钱还不够买一杯干净的饮用水。年轻人立刻转身,将那张十块钱抽走,他坐到维尔身边陪着他看人造星星。“十块钱陪你三分钟。”这也行?维尔只能对这家伙的抢钱技术表达敬意。一分钟后维尔皱眉说:“喂,我怎么觉得十块钱很亏,你哼一声会死吗?要不是怕外面的女人有不干净的传染病,我还不如叫个女人来。”沉闷如老头子的年轻人很理所当然地回答,“废话,难道你以为十块钱就能得到很好的服务?贵族。”贵族在这个小子嘴里根本就是嘲笑人的贬义,他完全缺乏对贵族阶层的最基本敬意。维尔就是觉得刺耳也没法说些什么,谁叫他先前就是一派惹人厌的贵族架势。只好又抽出一张十块,干巴巴地对他说:“陪我聊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