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莲升该有多热。崖下,莲升被地火包围,已是汗流洽背,红裙白罩衫湿淋淋地贴在身上。她那漠然之色,是这炎火中唯一的寒意,她势必要压住地火!莲升从画卷中勾出流水,令天净水绕在身侧,她以身作锚,深入地火中心,只为永绝后患。画卷缠上她身,变作刀枪不入的披帛,好护她周全。作者有话说:=3=第150章 周围火舌不断探上前, 似要将莲升烧成灰烬,幸而莲升有天净水绕身,逼得炎火节节败退。火海朱红,莲升根本看不清前路, 又怎知地火之心到底在哪。她一味往深处扑, 挥袖再将炎火甩开。往里走, 总不会有错。引玉站在上面,察觉周身炎意越来越浓, 便知,莲升就快要触及地火之心了。她蓦地一跌, 是因为有地火钻进画卷, 烧得她魂体发疼。这一跌, 差点把怀里的猫甩了出去。归月是被龙娉夺舍不假,但这身还是归月的身, 伤只会伤到归月。引玉屏息, 抱紧猫盘腿坐下,借天净水扑灭画中炎火, 省得此画不光护不住莲升,还要拖莲升后腿。崖中,莲升还在俯身下沉,一身红裙似与地火融为一体,她这一世的躯壳自天净水而生,本该不怕火, 不惧炙炎,偏偏此火非比寻常。她指尖灼热, 约莫是碰到了某样物事, 刹那间如有急电过身, 劈得她皮开肉绽。是地火之心!“找到了。”莲升的声音穿过百丈炎火,模模糊糊地传到引玉耳边。引玉闭目,令沉在一溪翠烟湖底的画卷完全与真身连通。此时,要是有人站到一溪翠烟的湖边,便能看见,湖面正在飞快下沉。这次不是幻象,而是湖水当真在减少。湖水灌入画卷,被汲得一滴不剩,这才是真正正正的干涸。“我已将天净水全部纳到画中,你放心用,不必节省。”引玉睁眼道。火海下,莲升倏然翻掌,身周天净水纷纷涌出,前赴后继扑向地火之心。缠在她身上的画卷,从披帛变作泉眼,有流水汩汩泄出。流水一扑,地火心好像成了一只能使驭火焰的狂兽,扬起的火苗就是它的吐息。它猛地吸气屏息,本已冲向崖边的地火便被收得一干二净。火光消失,深壑之下昏暗无比,和在十二面骰中无差,都是伸手不见五指。引玉定睛凝视,恍然觉得,这深壑是饿兽合拢的嘴,莲升已被吃了进去。先前的深壑好歹还是亮的,虽也看不见莲升的身影,却不至于令引玉行坐不安。怪的是,地火是灭了,热意却没有散。地火之心自天地画卷诞世起便在,它历经千万年,和万灵无异,同样机灵。它懂“骗人”,擅伪装,像极了那些遇险时会装死的虫兽。当时莲升破除塔刹禁制,召出天净水,它便是这么骗过了一众仙神。引玉传声:“莲升,先别回头。”莲升怎会轻易收手,身侧炎意还未被彻底压制,她不敢掉以轻心。天净水还在往画卷外涌,势必要竭尽最后一滴。此番,水只能多,不能少。最后一滴天净水自卷上徐徐滑落,被莲升捏在两指间,她不顾指上灼热,直截将它按进地火心。终于,一缕黑烟从地火心中徐徐升起,周遭热意由此而降。黑沉沉的地火之心终于又现明光,光有如萤虫大小,不再蓬勃,不再明艳,却散着宜人的暖意。细看才知,那火光边上绕着些许水汽,分明是天净水。莲升这才收拢画卷,腾身回到崖上。她正欲将卷好的画交出,便看见自己指尖和手背上有数道焦痕,都是刚才被灼伤的。她不着痕迹地收手,换臂伸出,不料另一只手上伤得更重,连衣袂都被烧焦。引玉还盘腿坐在地上,一时半刻起不了身,却将莲升的异样都看在了眼里。她将莲升本欲收回的手擒了个正着,慢悠悠说:“还不容我看?”莲升回忆起,上回被劫雷劈到后的种种,或许她的心真的脱不了俗了,她想到的不是引玉眼中的担忧,而是对方离不开“欲”的一言一行。引玉借力站起,把画卷收了回去,捏住莲升尚且完好的一根手指头,吹气说:“早知我就和你一起下去了,下面的状况我看不清,想来应当是凶险的,我周身炙热,画卷差点被烧成灰烬。”“凶险倒是不凶险,只是烫人罢了。”莲升说得轻松。引玉捏着莲升那根手指晃,哧着说:“是因为不凶险,所以故意留了一根完好的?精打细算着什么呢。”莲升不应声,一瞬不瞬地盯起引玉。她明白,果然是俗了,否则怎会在听到这平平常常的问话后,欲念便扑至颅顶,冲得她花钿发烫。比地火灼烧还烫。引玉笑笑便松了手,说:“如今天净水是一滴也没有了,所幸地火已被压制,此地是还余有一些热意,却不至于滚烫。过些时日,天要是下雨,这地方应当能长出花草来,再久一些,人们便能搬回来住了。”莲升颔首,手负向身后,不着痕迹轻捻尚好的指头,说:“要想重获生机,许是要过一年,也可能得花上个三年五载。”她一顿,睨了引玉怀中的猫一眼,问:“方才她动过不曾?”“不曾。”引玉眸色沉沉,这才去了归月身上的五感封闭术,此术用太久,是要打草惊蛇的。“也好。”莲升神色平静,转身说:“地下无甚好看的,放眼望去都是火,甚是刺目,你没有看到也好。”“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想看。”引玉拉住莲升,不给她走。莲升不得不停在原地,说:“可你想看也看不着了。”她话音方落,身前的白衣仙便一个倾身,逼得奇近无比,唇与唇几近相贴。禅心乱了,可莲升神色未变。她并非故作清高,只是在察言观色,想知道引玉的欲念比她如何。引玉的鼻尖与莲升相抵,她直勾勾盯着莲升平静无波的眸,蓦地一笑,说:“这不就看到了么,火光艳着呢,烧得好旺,的确刺目。”她口中的火,根本是莲升正按捺着的心火。莲升目光一斜,早料到引玉说的会是诸如此类的话,不咸不淡道:“识破了,又如何。”引玉刚想把唇辗上去,便被嘬了个正着。起首那势头是轻,轻到疏远客气,到后来,却亲得她喘不过气。……远处村庄边上,薛问雪和阮桃等人果然寸步不离马车。阮桃从耳报神身上薅了一张叶子,用来当扇子使,一下接一下地扇着。她以为是这叶子有奇效,所以扇出的风突然变凉,直至薛问雪诧异开口。“天怎么忽然就……凉了?”薛问雪一怔,掀开帘子朝外打量。耳报神也有所察觉,惊诧道:“还真凉下来了,我刚被烤萎的叶子都挺拔了几分,似乎又要忍不住长芽了,那两人是灭火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