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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偌大的佛寺只剩下一位主持和几个小和尚,后院寮房大都空置,幽静无声,只有一间寮房内传来吵嚷的读书声。有一长衫学子,正坐在窗前,摇头晃脑地读书。明喜指着那位学子,介绍道:“那便是借宿在我们寺院的读书人。他整日高声读书,吵得我们都睡不好,只好从东厢搬到了西厢。如今这一排厢房都无人居住,只有他自己。”江采霜走近窗边,敲了敲窗棂,“你可是太舍中人?”那人捧书,读得如痴如醉,好似全然没听见一般。“施主别喊了,他听不见的,”明喜走到她身边,“这人就是个木疙瘩,只知道读书,旁的什么事都不管。就连他的衣裳都是我们看不过眼,帮他洗了。”江采霜站在窗边仔细一瞧,果然见他的衣裳脏乱,遍布着泥点和墨点,皱皱巴巴地穿在身上。半点不像太舍其他读书人那样整洁干净,飘逸潇洒。“他在寺里住了多长时间了?”明喜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出了正月搬进来的,差不多有半年了。”“他每天都待在寺院,哪里也不去吗?”“哪也不去,就待在这间屋子里读书,只有吃饭如厕才能见到他出门。”竟如此用功刻苦吗?江采霜又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他的家人?”“没见过,不对,以前来过一个女施主,好像是他的妹妹,不过来了几次之后就再也不来了。”正说着话,后山传来用膳的钟声。那人终于抱着书起身,走出了房间。没走两步,便被地上的石子绊倒,直愣愣地摔到地上。他丝毫不在意,拍了拍身上的泥灰,捡起掉落的书,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明喜捂着嘴偷笑,“他眼神不好,看不清远处的东西,连地上有石子都不知道,所以走个路都磕磕绊绊。”“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住在寺院里?”江采霜追上去问道。书生看都没看她一眼,脚下走得飞快,生怕耽误了时间,一板一眼地回答:“余及,在寺里温书备考。”“你是太舍学子吗?”“不是。”“那你有没有见过太舍学子来这里?”余及已经走进了草庐搭就的简陋膳堂,不顾小和尚嫌恶的眼神,自顾自拿了竹碗竹筷,走到木桶前面盛了饭菜,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一坐下,他又开始摇着脑袋大声读书。塞一口饭,读一行书,膳堂所有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明喜领着江采霜和小虎子盛饭,也找了位置坐下。“我们这本来就没多少香客,有时香客走累了想在膳堂用一顿斋饭,最后都被他给吓跑了。人人都传明心寺住了个失心疯的傻秀才,都不愿来我们寺了。”江采霜尝了一口菜蔬,清淡适口,她好奇地问道:“就不能把他赶走吗?”明喜忙说:“阿弥陀佛,佛祖门前不敢造次。”寺院的寮房既然空置着,本就该供无家可归之人暂住,这也是佛家慈悲的胸怀。那个余及只是惹人烦,并未犯下错事,他们怎能硬将人赶走呢?江采霜理解了他们的无奈,怪不得刚才那个盛饭的小和尚,露出了极为嫌恶的表情。“你们寺里,除了他以外,还来过别的读书人吗?”“来过,我们寺院清静,偶尔也会有学子来此静读温书,但没有一个像这人一样的。其他学子都是借我们寺院的空房,规规矩矩地看书。即便要读书辩论,也会去后山无人之处,不会打扰旁人。”江采霜从怀中掏出一张周康的画像,“这个人你见过吗?”明喜仔细打量了一番,“前几日似乎有官府的人来问过,这位施主有些面熟,应该来过我们寺里,可我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来过了。”等用完膳,江采霜二人被明喜引到膳堂侧面,用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洗净自己的碗筷。膳堂里传来小和尚不满的声音,“你别走!你自己的碗筷为何不洗?白吃我们寺院的斋饭就算了,还这般懒惰,从不清洗碗筷,反倒留下来让我们替你收拾。”余及吃完饭,放下碗筷就走。他继续举着书高声念诵,被那小和尚拉住也丝毫不受影响。好几个小和尚都忍不住捂住耳朵,不想听他死板吵闹的声音。年长些的和尚双手合十,劝道:“明静,算了,让他走吧。他也不是一天两天如此了。”明静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松开手。余及高昂的读书声逐渐远去,不过在彻底消失之前,众人都听到他又摔了一跤。“活该。”明静怒道。临走前,江采霜问明喜,他们庙里的小和尚是否都识字。“我们寺里的和尚都会读书认字。若是不识字,如何读得佛经?又如何聆听佛祖教诲?”“那他们都会写字吗?”“会的,我们自小便抄写佛经,修身养性。”从明心寺离开,小虎子挠挠头,感慨道:“世上竟有如此愚痴之人,他的名字起得倒贴切,余及,愚极。”江采霜赞同,“是啊,读书本是为了明理,可看他那副样子,读再多书也是白读,依然是冥顽不灵的榆木疙瘩。”“白露道长,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去太舍,我想再搜一搜何文乐的住处。”跟昨日一样,江采霜被江水寒接上山,直接去了何文乐的住处。在满地堆成山的书籍中搜寻线索的时候,江采霜问哥哥:“周康他们屋里搜到的丑字,哥哥可打听到了?”“昨日回去后,我问了静远兄和其他人,都说没见过这样的字,不过……”江水寒思忖片刻,“静远兄认为,文章里的许多想法,譬如增设女子学堂,减免穷苦人家赋税等,与喻文卿推崇的新法非常相似。”“既然都是新法,难道还有不同的吗?”“我们推崇新法,是因为旧法积弱弊病太多,思变迫在眉睫。但实施哪些新法,我们自己也还在摸索,有时也会因为意见不合而争吵。”江采霜了然,“支持喻文卿的学子很多吗?”“多,多如过江之鲫。文馆书铺到处都可以买到喻兄的杂谈文章。”毕竟他是最早提出新法的文人学子,又有以身殉法的美谈,追随他的人自然不少。既然提到了段静远,江采霜顺便关心了一句:“对了,段大哥身体可好?”“太舍的大夫说,只是有些着凉,注意保暖,休息几日便不碍事了。”“昨天段大哥为什么会被推下水?”说起这事,江水寒眉间堆起郁色,“他与苏滔因最近何文乐等人失踪一事,起了言语冲突。濮子凡在一旁火上浇油,将他推了下去。”“苏滔是谁?”“濮子凡的跟班,也是他们那群人里学问最好的。时常跟濮子凡混在一起,欺凌其他无权无势的学子。”这苏滔同样出身贫寒,学问极好,只可惜心思不正。读书不想为国为民,只想升官发财,整日跟在濮子凡后头谄媚巴结,看着就让人来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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