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绳子了吗?”“带了。”江采霜从包袱里取出麻绳。绳索很结实,足够承载一个人的重量。只是不知道够不够长。江采霜听见身后的通道里传来追兵的声音。她赶快回去用铜钱和灵石、阵旗简单布置了个困阵,回来之后匆忙开口:“我们得尽快离开,我的阵法支撑不了多久。”毕竟裴玄乌座下弟子那么多,总有通晓阵法之人。她的困阵只能暂缓他们追上来的脚步。燕安谨将绳索的爪钩抛向上方的树干,爪钩缠绕几圈,锁死在树干上。绳子是给隗大人准备的,让他抓着绳子往下攀爬。毕竟是习武之人,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江采霜和燕安谨二人,则是直接找准凸出来的石头,纵身跃了下去。燕安谨先跳,确定石头稳当,再招手示意江采霜往下跳。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视力会更加清晰,江采霜也能大致看到山石的轮廓,伺机寻找落脚点。绳索不够长,燕安谨提前找了个平台,让隗大人站在上面。他将绳索用灵力从爪钩上拆下来,一端绑上石头,重新绕在一棵树上。如此一来,两次的绳索,刚好够隗大人顺着绳索落到地上。“走!去前面的树林里!”三人一齐往树林里跑去,那里有提前安排的王府的人候着,还有备好的马匹。一行人各自上马,扬尘而去。等临仙阁的道童从暗道出去传消息,派人来山脚下包围的时候,江采霜他们早就救了人,逃之夭夭了。隗大人被带回王府,妥当安置。他先在这里休息两天,等恢复些气力,正好是时日一次的朝会。到时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去皇帝面前陈情,揭开真相。江采霜则是派人往隗府递了个信,给提心吊胆的隗骄传话,说已经将她的父亲安然无恙地救出来了,请她放心。安排好了一切,江采霜才安心去沐浴。她坐在床上看书,等了半天,也不见燕安谨露面。还没洗完吗?江采霜伸了个懒腰,刚把书放下,窗棂就传来了扑棱翅膀的声音。她疑惑地“咦”了一声,下床踩上鞋,走到窗边,打开了插销。竟是一只机关鸟。顺手阖上窗,江采霜抱着机关鸟,来到桌子前面坐下。这么晚了,是谁要给她传信?机关鸟在桌子上蹦跶,却没有传来声音。江采霜打开鸟腹,在里面看到一张字条。只有燕安谨才会给她写字条。可这么晚了,他不回屋睡觉,还给她写张字条干什么?怀着疑惑,江采霜将字条展开,看到上面的一行字:“道长,在下今日留宿书房,便不回卧房了。道长早些上床休息,不必等我。冬日风凉,记得关好门窗,落下床帐。”他今天要在书房睡?这还是成亲以来的头一遭。不过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听他说起此事,怎么出去洗了个澡,突然就改变主意了?江采霜摇摇头,并没有深究的打算。她放好机关鸟,将门窗都锁好,吹熄烛火,又回到床上,放下了床帐。终于在床上躺下,忙碌了大半夜,江采霜疲惫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翻了个身,即将沉入梦乡。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明白了燕安谨异常的举动。今晚他们在臭气熏天的石室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以他那个洁癖的性子,估计要难受很久。今夜,他恐怕难以安眠。江采霜困倦至极,眼皮子越来越重。她枕着胳膊睡得香沉,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而与此同时,王府书房的灯火亮了一夜。第79章 ◎别把狐狸毛给洗秃了(完)◎第二日, 江采霜去书房找卷宗的时候,发现洒扫的书童换了两个。一问才知道,昨天夜里燕安谨嫌自己身上不干净, 一趟一趟叫水沐浴, 原来的书童熬了夜, 所以白日里换班休息去了。江采霜有些忍俊不禁,仿佛能想象得到,有洁癖的狐狸一遍又一遍清洗自己, 明明身上早就没有味道了, 偏偏还忍不住继续洗的样子。希望他别把狐狸毛给洗秃了。很快就到了十日一次的朝会,燕安谨回到京中, 自然也要参加朝会。隗大人扮作侍从, 藏进了他的马车。沿着石阶上山的路上,隗大人内心按捺不住激动,“没想到我隗某还有能重见天日的一天。今日我定要当众揭开那妖道的真面目, 还大晋朝堂一片明朗。”燕安谨身着赭色官袍, 正在上台阶的步子一顿。他敛眉, 轻笑了下。像从前约定俗成的那样, 文武百官分立两侧,等在正殿之外。皇帝正和裴玄乌,一起在三重宫殿后面修炼。等了半个时辰, 诸位大人站在寒风中, 冻得脚都快失去知觉了, 终于有道童出来,可出口的话却不是让诸位大人进去, 而是:“修炼起来容易忘记时辰, 劳烦诸位大人再等等, 我师父马上就来。”说罢,道童让人给几位老臣送上热茶。殿前鸦雀无声,所有人默默垂立,继续等候。每过去半个时辰,都有道童出来安抚众人,奉上热茶。有几位大人喝得肚皮滚圆,站得头晕目眩,一抬头,竟看到了超脱凡俗的世外仙人。“仙人、是仙人呐……”有位老臣痴怔地望向前方,指着从庭院中走来的人,喃喃失语。说完这句话,老臣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等众人重归安定,再顺着方才的方向看。老臣口中的“仙人”,原来是手持拂尘,平和走来的裴国师。不知谁开了个头,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在人群中炸开。“林老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难不成,看到了我们大晋的气运?”“定然是了,若不是偶然撞破天机,身体一向硬朗的林老,怎么会突然晕过去?”“看来国师有大气运加身,将来一定能助我大晋繁荣昌盛。”“是啊是啊,国师是有大造化的。”一群大臣煞有介事地夸赞起来,表情和语气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像是铆足了劲的公鸡。一个个语调高昂,生怕裴玄乌听不见似的。若不是地方施展不开,怕这些人都要当场跳起舞来了。更多的人却是鄙夷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在心底冷哼。如此低劣的吹嘘伎俩,就不信这些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人看不出来。纷纷出声附和,不过是曲意逢迎,想捧这姓裴的臭脚。捧高踩低,阿谀奉承,自古如是。裴玄乌面目慈悲平和,古井无波的双眼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躬身请他们进去,“诸位,皇上刚刚出关,请诸位大人随我进去。”他走在前面,率先买过门槛。其余人跟在他身后,总算能从寒风萧瑟的庭院往里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