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诚心也会办坏事。她喂错药了。可能在电话里知道沈弗峥生病,她当时太惊讶,着急拿药过来看他。也怪她平时粗心,铝箔的药片板从盒子里拿出来,就混放在一起,病好了收起来的时候也不留心。胃药塞进了感冒退烧的盒子里。刚刚沈弗峥吞完药喝完水,钟弥去桌上放杯子,才发现铝箔板上的药名不对劲。感冒药里为什么会出现肠胃类的词?她拿手机搜了一下药名。屏幕跳转,显示。发现是治疗胃溃疡的。钟弥一下想起来,这胃药都是去年春天的事了,她被彭东新灌酒伤得不轻,好一阵子都胃难受,只要饮食稍不注意就会半夜返酸呕吐。钟弥走到床边告诉沈弗峥这个突发情况。“我,我不会害死你吧?”他先是愣住,看着钟弥一脸担心的样子,随后轻轻一弯唇:“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怎么会吃错药啊?”钟弥喃喃,想想都觉得好笑,又很担心他,荒谬,叹息,懊恼,无厘头,一时脸上表情复杂得可爱。沈弗峥正想拉她到身边来,她风一样跑去桌子那里,拿起手机继续搜,这个胃药买来都一年多了,不知道会不会过期。刚搜完误食胃药有什么影响,还要搜一下误食过期胃药会怎么样。沈弗峥靠在床边喊她过去。她像临交卷一分钟,还没写完作文结尾的学生,注意力高度集中,手指在屏幕动得飞快:“等等,等我查一下!”看她这么紧张,沈弗峥反而有闲心跟她开玩笑:“我待会儿没准就要死了,你过来,让我抱抱。你好歹让我最后抱着你。”“哪有那么严重!不会死的!”钟弥恼他口无遮拦,说着话,她还是朝他走去,目光只顾盯着手机里的文字,没看路就往下躺,压到他胸口。他装痛装得好真,钟弥真信了,手指立马摸上他心口,拢眉问着:“这里怎么了,绞痛吗?”她正准备往刚刚某度不负责的诊断回答里代入。沈弗峥答得一本正经:“跳得比往常快。”钟弥锤他,这回下手狠,他是真呛了声气。“咳——轻点吧,小祖宗。”钟弥哭笑不得,与他对视。他虚弱着又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早春的雾,暧昧气氛不知是怎么升温的,她眼里的恼,慢慢就柔下来,趴在他身边,手肘将身体与床撑开一段距离。钟弥在他眼里看见日光晒透薄雾的热气,融融照拂,寸许距离间,男人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带病气的眼角微红,叫人在薄雾里迷失,在灼阳里燥热。呼吸都成了变相的充气过程,热息盈满,像渐渐往上飘起的氢气球,连带着大脑也越来越轻,越来越虚。倏然,他翻身将她压住。一颗气球的人生里,仿佛初初有了踏实的分量。他吻下来那一刻,钟弥正在说话。“你吃错药——”想叫他别乱来。但已经开始。第44章 假春天 如一群斑斓的蝴蝶破谷飞出漫长缠绵的吻, 终于在餍足中结束,稍稍分开些距离,呼吸热得像黏在一起, 视线一碰,餍足不像餍足, 像腾升出的一股更欲求不满的贪心。钟弥抿了抿唇,嗓子明明每分每秒都在被唾液浸润, 此刻还是发干, 她试图找正常的声音,一张口,气都是发软的:“我担心那个药会影响你……”“有没有影响。”他抓她柔软的手掌,向下去求证。不止是手指,头皮发麻的一瞬, 钟弥在他身下也蜷缩起来, 声音团在他胸口处,羞耻又着急地弱声道:“我不是说这个影响。”她把自己的手拿回来,凶器一样无处安放, 最后轻轻搭他肩, 她还在担心误食的胃药会造成影响, 试图跟沈弗峥进行正常对话,“你有, 有没有什么反应, 或者感觉不舒服吗?”她大概不知道,每一次, 她躺着说话的时候, 脖颈线条都会绷紧, 又会随呼吸微微陷动。眼眸冰透, 有种汝瓷开片一样的凛然美感,越是僵稠绷紧,越叫人想以煅烧令其舒展,为她镀绯红的釉。沈弗峥低头,吻她耳根的皮肤。“刚刚不是感觉到了吗?”温热触感向下,细密地吻去,他的声音也在她的听觉里愈低愈远,“很不舒服。”贴身的香灰色线衫毫无防御力,三粒珍珠色扁纽扣连与手指的一场缠斗都讨不来,被大手随意一推,便堆挤到一处。如同被剥开绿色花萼,因人的心急,忽的暴露了含苞待放的娇嫩部分。强势呼吸似湿雨暖风,伪造一个春天。小花在风里迷蒙颤抖,被照拂吻触的地方,哪哪都湿,越是曲径通幽的小径,越在回馈最淋漓尽致的反应。最后本能的,即使再不合时宜,也要为这个大开大合的假春天开放自己。起初干涩的枯井,最后灌满春雨。她韧带好,平时训练,从背后腿被分得再开也轻松,只是脱离训练动作,要做一只被反复推进抽出的风箱,高频的工作强度,超越了这只小风箱所能承受的极限。烈焰烧了多久,等他终于熄火。她的身体隐处仍颤颤萌动,如藏一个瑟缩惊蛰。薄薄的眼皮外,有光晃动,可钟弥并不想睁眼,后颈黏住一些发丝的热汗,在渐渐降温,她也正处于这样缓缓退烧的状态。累,但也享受这个时刻。尤其是沈弗峥抱着她,用手指一点点拂顺她散开的发,动作轻柔,好似精心修复一幅昂贵的画。这样的平静没持续多久。他忽然出声说饿了。轻轻的两个字,又配上亲吻钟弥额头的动作,好似她是什么大功臣,叫他终于食欲大振。钟弥暗暗咬牙,不打算理这恩将仇报的黑心资本家。偏遇上得寸进尺,他连自己吃个夜宵都霸道要人作陪。秀色可餐不该是钟弥穿着他的宽大衬衫,身外裹着薄毯,收拢一双细长白腿靠坐在餐厅椅子上,眼含浓浓怨色,看着沈弗峥吃面条的样子。但他扶一碗清汤面,边看钟弥边进食的斯文样子,好像她真是什么最佳小菜,异常开胃。能叫汤见底。钟弥心想,这人是懂什么叫吃干抹净的。事后算账无意义,但钟弥还是要在良心层面试图谴责资本家:“你一点都不担心会把病传染给我吗?”他漱口回来,带回一壶泡好的清茶,徐徐斟倒,徐徐出声。“如果造成这样的结果,我会谴责自己。”这话听起来特别耳熟,绝对的耳熟,那种大集团出事故,但凡被通报批评,千篇一律都是这样的抱歉语调,官方到没有一点愧意。钟弥目瞪口呆:“你谴责自己,对我来说有什么用?”他答得干脆:“没有,一点用处没有。”“弥弥,人的需求是有层次的,生理需求完全是动物性的,担心你生病的前提是,我在做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