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宋缊白出去后,仔细观察情况。发现车牙子已经断了,凭他们三人根本不可能拉出来。“老爷,怎么办?”小厮问。宋缊白撑伞望向四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城还有一炷香路程,倒是离别院近。他气定神闲:“你立刻回别院,告诉夫人,就说我们马车坏在路上了,又累又冷。”他话刚说完,远远地就见一辆奢华的马车过来。近了一瞧,发现是睿王府的。小厮顿时高兴:“老爷,容世子来了,这下不用去告诉夫人了吧?”宋缊白:“......”.睿王府的马车缓缓停下,容世子下马车来,侍卫连忙给他撑伞。他衣袍干净整洁,倒衬得宋缊白些微狼狈。宋缊白向来注重仪表,不大自在地问:“容世子怎会在此?路过?”容世子行了个礼,道:“宋伯父,晚辈并非路过,而是特地来接阿黎。”宋缊白了然,容世子做事细心,尤其对他女儿。想必早就得知今日要下雨特地赶来的。不过,来得说巧也不巧。他说:“既如此,你带阿黎先回,车牙子陷入泥坑了,我在这处理。”阿黎从车里掀开帘子,露出张圆润瓷白的脸,笑盈盈喊:“容辞哥哥你来啦?”容辞唇角微勾,颔首,继续对宋缊白道:“宋伯父,不若让我的侍卫来帮忙吧。”“哎,不必麻烦。再说了你就一辆马车,带阿黎回去便是,我与你们小辈挤一起像什么话。”宋缊白摆手:“去吧。”容辞何其聪明,略一思忖,便知宋缊白用意。他又行一礼:“好,晚辈带阿黎告辞。”宋缊白目送他们离去后,扭头望向身后的路。小厮问:“老爷,为何拒绝容世子帮忙?”宋缊白正义严辞:“容世子学业繁重,来接阿黎已是百忙抽空,我哪能再麻烦他?快去,回别院告诉夫人,就说......就说马车坏路上了,别的一句莫多言。”小厮一愣,茫然去了。.容辞没带阿黎回襄阳侯府,而是去了自己在京城御马巷的宅子。这里是他的私人宅院,平日宴友、谈事皆在此。宅子里吃住用器齐全,宛若一座精致府邸,后花园还有莲池假山。睿王府盛蒙龙恩,圣上为彰显大度,每年对睿王府赏赐不断。金山银山、绫罗绸缎,皆数目不菲。龙椅那位疑心重,若你低调行事,反倒以为你图谋不轨。是以,睿王府从不装低调,怎么奢华怎么来。容辞平日出行,宝马香车,奴仆成群。其手上宅子产业无数,这还是明面上能查得着的。私底下,他自己谋划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毕竟下的是一盘大棋,没点抗衡的本事怎么能行?他将阿黎牵去暖阁,暖阁里有地龙。按理说已经三月是不必再烧地龙了的,但为防备阿黎随时过来,便日日烧着。阿黎一进门,暖气袭来,她“哇”地打了个舒服的颤栗。容辞瞧见了,眸子里溢出温柔。他这人平日冷清惯了,鲜少笑。即便遇到好笑的,也只是在眼里露出点愉悦,表情不大显。更别说温柔这种情绪。丫鬟婢女们也只是在阿黎来时,才能瞧见他们的小主子展露这样一面。众人心下再次感叹,容世子待阿黎果真是不同的。阿黎任婢女解下狐裘,问:“容辞哥哥,你怎么知道我跟爹爹在城外呀?”容辞蹲下去:“我若说有千里眼,阿黎信不信?”他身姿颀长,这么蹲着正好与阿黎持平,阿黎能清晰地瞧见他如琥珀般的眼睛。阿黎毫不怀疑点头:“信,容辞哥哥本事最厉害啦!”容辞在她心里无所不能,因此他说什么她都是信的。小姑娘面庞稚嫩,大眼睛如鹿单纯,满目崇拜地望向你时,令人熨帖满足容辞不禁想起上一世,她的阿黎也时常露出崇拜的眼神。比如他帮她解开九连环,她就会高兴地说:“呀!夫君太厉害了!”又比如他教她骑马,分明是简单的技巧,她却赞不绝口:“夫君太聪明了!”她娇娇软软,乖乖巧巧,满心满眼皆是她崇拜的夫君。如此可人儿,他活了两世,却辜负了她的深情。“容辞哥哥在想什么呀?”阿黎软糯的声音拉回容辞的思绪,容辞摇头:“没什么。”他说:“阿黎,你先在这玩会,我去办件事,傍晚回来同你用晚膳。”阿黎问:“我不回家了?”“不回了,我已派人去给你祖母说明。”“嗯。”阿黎点头:“我在这等容辞哥哥回来。”“乖!”容辞摸了摸她头发。第4章 大理寺地牢。外头暴雨倾盆,地牢里潮湿寂静。昏暗的空间里还充斥着发霉、腐朽或排泄的臭味。孟子维捂着鼻子,抱怨:“怎么关在这么个鬼地方,大理寺不至于穷得连个像样的地牢都没有吧?”领路的牢役讪讪解释:“近日犯案的人多,其他地方关满了。”他手提食盒,领着两人穿过狭长的走廊,来到一座牢门前。“状元郎,起了,你同乡来看你!”这称呼十足的讽刺意味,连孟子维听了都嘴角抽抽。但牢房里,尹绍歆只眉毛动了动。他的家乡远在梁州,京城无亲无故,能有谁来看他?“快起来,还给你带了吃的。”那牢役说:“你不是嫌这里的饭馊吗?呐,这就给你送了新鲜的来。”尹绍歆睁开一只迷糊的眼,却看不清楚。牢役啧啧:“想不到你一个落魄状元郎竟还有人惦记。”孟子维开口:“少啰嗦,放下东西,出去。”牢役立即闭嘴,放下食盒,离开了。大理寺地牢的牢役有多猖狂,尹绍歆是知晓的。不论你在外有多少关系或多少本事,进了这个地方,就得认他们做大爷。不然吃不饱穿不暖,还会时不时羞辱你。他起初进来的两天还存着几分傲骨,后来被折了脊梁,连牢役在膳食里撒尿他也没了骂人的斗志。曾经那些巴结他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今日来的这位又是谁?竟能令这里的牢役乖得跟孙子似的。他缓缓坐起,打量适才说话的紫衣少年。约莫十五年纪,面容生得桀骜,看着是个不好相与的。片刻,他视线又移向紫衣少年身边那位穿靛青锦袍的人,比之年纪更小,估计才十三岁。可他身上的气势却比紫衣少年压迫,虽面色平静,但那份从容与运筹帷幄的镇定,令他猜出这位才是今日来看他的人。“你是谁?”尹绍歆声音沙哑。他在牢中这些日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连站都困难,平时都是爬着行动。可今日,对上这少年,莫名不想令他瞧不起。是以,他静静坐着,也从容淡定地审视对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