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沈见清说。秦越又发烧了,之后三天反反复复,到周四晚上才终于稳定。沈见清跟着她也瘦了一圈。晚上,秦越稍微有了点胃口。沈见清在林记给她叫了晚饭,陪她吃到一半,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惊喜的呼声。沈见清走到窗边往下看。“下雪了。”入冬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翩然而至。秦越放下勺子说:“我能不能出去看?”沈见清:“不能,你病才刚好,现在出去是找死。”找死好歹会留一段印象深刻的过程,等死,可能什么都没有。沈见清对视不过秦越,长叹一口说:“服了你了,先吃饭,吃完来卧室。”秦越“嗯”一声,把剩下的汤一口口喝完,起身进来卧室。沈见清安排她站在床边,和四岁那年一样,用羽绒服、围巾、帽子、口罩把她裹得只露一双眼睛。“才发现你还有卧蚕。”沈见清用手指戳戳秦越的眼睛,笑着说:“走吧。”外面已经没了初起的热闹,地上结着薄薄一层白色,走过的地方会留下脚印。秦越和沈见清的并排,鞋底的花纹也如出一辙。走了约摸二十分钟,沈见清叫停,接着步子一转站到秦越跟前,把她的口罩往上拎了拎,问:“冷不冷?”秦越说:“眼睛有点冷。”沈见清乐了:“秦大佬,你只露了一双眼睛好吗?这要是也遮起来,你还怎么走路?要我领着你啊?”秦越说:“也不是不可以。”沈见清开怀大笑,“顺杆子爬这种事,你论第二,没人敢抢第一。”沈见清从口袋里掏出手,搓了搓,捂到秦越眼睛说:“给你暖暖就行了啊,别得寸进尺。”凑巧,旁边有对小情侣经过。女孩儿被沈见清的动作馋得掐自己男朋友,“你看看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啊!木头脑袋!”男孩儿疼得龇牙:“我看了,有个疑问。”“说!”“俩女的谈恋爱诡异不诡异啊。”沈见清转过头,低沉的声音挡在口罩里,“我们看起来很诡异吗?”男孩儿面露尴尬,飞快地拉着女朋友跑开。路边起了风,吹得沈见清的头发张牙舞爪。沈见清下意识抬手去拨,秦越的眼睛就露出来了,平静之中透着微不可察的亮光,看得沈见清动作微顿,自然顺着耳廓滑下来,说:“是不是可以回了?你穿得像只熊,我现在冻得像条狗,真撑不住了。”秦越盯着沈见清若无其事的脸看了一会儿,率先转身,“走吧。”沈见清紧抿起唇,眼神里的纠结、碰撞激烈得像不见硝烟的战争。————翌日周五,沈见清有研究生的课,要去新校区。这堂课秦越也上,但她还咳着,沈见清便说:“你别去了,回来我单独给你讲。”秦越应道:“好。”沈见清很快离开。秦越靠在玄关的墙边,接听关向晨的电话。“越儿,你怎么样了啊?”关向晨几天没见秦越,焦急地问。秦越说:“没事了,现在就有点咳。”关向晨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这几天没愁死我。”“唉,你和沈老师呢?有进展没?”关向晨问。秦越说:“她承认了,应该也看出来我喜欢她,现在不拒绝,也没接受。”“这算什么?好还是坏?”“不确定。”没以前的防备算是好。依旧会突然情绪失控是坏。她不确定这二者在沈见清心里的占比,就不确定自己会得到什么结果。关向晨担心:“阿越,万一,我只是假设啊,万一不行呢?”秦越说:“没有万一。”她还有一整个冬天的时间,足够俘获已经动摇了的沈见清。关向晨一时无言。秦越说:“挂了。”关向晨忙道:“院长不是每年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日体检么,我已经帮你预约了,你好好休息。”秦越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件事。以前她记得很清楚。秦越看着对面的墙壁,说:“向晨,谢谢你。”“客气了,姐妹。”关向晨飞快地说:“我去吃饭了啊!你继续加油!”秦越说:“好。”————学校,沈见清一上午忙得脚不沾地。午饭陈薇和她一起,想起来问:“和你家那位和好了?”沈见清没抬头:“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陈薇:“啧,能在一通电话里就把好心情表露无遗,沈老师,你这可是已经遵从了内心的,装不了多久。”已经遵从了内心?沈见清捏着筷子的手指收紧。柯良平快步走过来说:“沈老师,你跟我过来一下。”沈见清起身。“怎么了?”沈见清问。柯良平抬手往外指指,压着声说:“你妈来了。”“……您说,谁?”“你妈妈啊,现在人就在我办公室。”柯良平神色凝重地提醒沈见清:“看着怒气冲冲的,你一会儿跟她说话千万小心着点啊,别一言不合吵起来。”沈见清面色沉冷:“不经我同意直接联系我领导就算了,现在还找上门,您觉得我可能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吗?”“唉你!”柯良平追不上,眼看她带着满脸冷色走出餐厅。“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来我工作的地方是想干什么?”沈见清开门第一句就把气氛拉扯到了崩裂的边缘。沈母生气,但仍旧站得笔直端庄,“我周一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沈见清:“上课。”“上完为什么不回?”“为什么要回?上赶子挨骂?我脑子没事儿。”“你在用什么态度跟我说话?”“你用什么态度对我,我就用什么态度和你说话。”“沈见清!”沈见清走到窗边靠着——单腿微曲,两手插兜,一脸的冷漠。沈母看惊了:“你是老师,平时就这么站着跟你学生说话?”沈见清:“有问题?啊,对了,我就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敢和您这种专门研究形体礼仪的大学者讨论是或不是。”沈母气得手像在痉挛:“我今天过来不是找你吵架的。”沈见清抬手:“要说什么您请,说完请走,免得这地方恶心到您。”“你跟我说话不要这么夹枪带棒。”沈母嗓音里面带着火气,被她竭力一压,显得扭曲,“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女人是什么意思?”沈见清笑了:“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有点晚了?”“也是,您一直都是大忙人。”沈见清又笑一声,眼神比来时还凉,“您每天不是给这个明星上课,就是给那个剧组做礼仪指导,眼睛真落孩子身上了也不过是挑挑她的错处,再顺手把她拽进您规定的那些条条框框里掬一掬,哪儿还顾得上管她在外面的死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