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垂眸,几秒后抬眼,说:“你还是姐姐。”一句“卧槽”从沈见清脑子里闪过。秦越这声“姐姐”可以说是粘稠软糯,叫得她腿都要软了。但是,有用?沈见清绕到秦越身后,从包里取出手机,迅速点了几下,递到秦越面前说:“可惜你不是我的小朋友了。”秦越低头。沈见清把给她的微信备注从“my little friend”改成了“周老师学生-秦越”,距离瞬间从负数拉到了南北上千公里。沈见清把手机装回去,拉上拉链,走回来秦越对面说:“没事儿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助人为乐。”话落,沈见清径直转身。身后不意外地传来声音。“沈老师,没力气,走不动了。”一声更加响亮的“卧槽”出现在沈见清耳边。没力气是吧。那她昨天是被狗日哭的?……猫。沈见清微微笑,半天,恨不得给自己捏骨折的手一根一根松开,朝后递出。“3,2……”手被秦越握住,轻轻柔柔的,干燥细瘦。沈见清控制不住抖了一下,立刻提醒自己绷紧嘴角,用寸劲儿给秦越拽过来身边,拉着她往门诊走。门诊人满为患,所幸两人取号早,只排半个小时就拿到了单子去采血。窗口里,护士戴着口罩,麻利地扎一个又一个。轮到秦越,她脱了一边羽绒服,掀起毛衣袖子,露出细白的胳膊。臂弯里,血管清晰可辨。护士最爱这种,沈见清却怎么看怎么扎眼。她环着胳膊站在旁边,说:“往狠了扎,疼才能长记性。”护士抬起眼皮看沈见清一眼,又低回去,按部就班地给秦越绑止血带、消毒……针头刺进皮肤,立刻有血流出来。沈见清一双唇抿直,搭在胳膊上的手霎时握紧。“怎么还往进扎呢,血不是出来了?”沈见清沉声道。护士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扎浅针跑了,谁的责任?”沈见清:“……”她当然知道扎浅针会跑,刚就是脑子热了一下,原因……沈见清垂下眼皮,看着抬头盯住自己的秦越:“看什么看?”秦越按照护士要求松开拳头,说:“你长得好看。”沈见清:“…………”化验结果一个半小时出来,医生快速扫了眼,说:“还行,再吃几天药。”秦越开口答应之前,沈见清忽然出声:“但她还是没劲儿,咳嗽,呼吸短促。”医生说:“去挂个呼吸内科,最好再安排个全身体检。之前听她描述,年纪轻轻的,身体素质还不如我家七十岁的老母亲,体检好好查下吧,平时也要加强锻炼,吃药治标不治本。下一个。”医生赶人。秦越拿了处方单和身份证起身,猝不及防对上沈见清凉嗖嗖的眼睛。真棒。不知不觉的,女朋友都荣升“奶奶辈”了呢。就这,还是不愿意跟她说一声“难受”。棒呆了简直。“沈老师……”“别叫我,”沈见清打断,“我暂时还不想找奶奶辈的女朋友。”话落走人,留下听到后半句的医生和满屋子学生凌乱一地。————半小时后,车子在酒店前面停下。秦越抱着一袋子药刚下来,车门就被沈见清用力甩上,发出“滴”的一声。进去之后没给她挡电梯,也没给她留门。“叩叩。”“咔!”门秒开。秦越走进来,把药放在桌上,摘了围巾,在桌边坐下。沈见清洗完手出来看她一眼,说:“站起来。”秦越抬头,两秒后,扶着椅子起来。沈见清快步过来往里面一坐,双腿交叠:“从今天开始,每天走两公里,少一步试试。”说完觉得没有东西测量,沈见清想了想,从行李箱里找出用来测心率的智能手表。她这两年的睡眠很差,有时候会因为过度劳累出现心悸。最严重的一次是今年春节。秦越回江坪了,住在院长家。她为了能远远地多看秦越几眼,白天不敢眨眼,晚上噩梦连连。把秦越送上返程飞机那天,她终于熬不住进了医院——四肢发麻,浑身发冷,意识不清——医生检查之后,给她安排了吸氧。这件事只有徐苏瑜知道。徐苏瑜说:“沈见清,对自己好点,别等危机解除了,你垮了,那会是对她的第二次打击,比第一次更重。”徐苏瑜建议她时刻关注,以免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情况。她就买了块智能手表,平时不戴,只在不舒服的时候拿出来测一测。以后挺好,可以用来监督某人。沈见清站在落地窗边说:“过来。”秦越顿了两秒,往过走。刚在沈见清对面站定,秦越视线一掠,就见沈见清毫无征兆地在她跟前蹲下,提起裤腿,往她脚脖子上套了块手表。沈见清站起来,用下巴往房间里一指,说:“走,两公里一米都不能少。”秦越问:“为什么不戴手上?”……沈见清能说她是下意识的吗?她脑子里蹦出用手表统计里程那秒,还蹦出了另一个想法:这玩意可以和猫项圈一个性质,某人不是喜欢认主人么,那就认彻底点,以后每天睡多长时间,走多少路,数据统统上交,看她还敢不敢背着她胡作非为。那这啊,既然是来自主人的标记,可不就得是套脚上的,戴手上成什么体统。沈见清心里活动结束,面不改色地说:“我乐意。”“走。”秦越嘴唇动了一下,没说话,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沈见清无事一身轻,换了身舒适的睡裙,让酒店送了瓶酒,优哉游哉地坐在窗边,边欣赏绥州冬季的江景,边和总是让人“酒入愁肠愁更愁”的杜康化敌为友。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越慢腾腾的步子停在沙发旁边。沈见清正倚靠着,偏头看着窗外出神。余光察觉到秦越的靠近,沈见清缓了两秒神,右手支在颈侧,懒懒地抬起头,脸上有微醺之色。“走完了?”沈见清问。秦越说:“没有。”“继续。”“头有点晕。”酒店房间再大也就那么点地儿,来回绕个几十圈,不晕才怪。沈见清后知后觉自己操之过急,但她不可能承认。现在认错就是助纣为虐。沈见清把勾在指尖的空杯放在桌上,颈侧的手转而撑着头,视线缓慢地在房间里搜寻。“找什么?”秦越问。沈见清手指从发根里穿过,挑起半边浓密的卷发,又顺势梳下来,指尖从胸前滑过,自然垂下,指骨轻轻抵住下颌,说:“手机。”秦越一眼就看到了。在沈见清支起的右腿下面,有睡衣裙摆挡着,极靠近她的身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