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挽苏迟疑了,看向游槿的眼睛,不确定聊这样的话题好不好。游槿与她对视上,在满街的灯光里温润而笑,“你放心,我们现在是朋友,我跟顾甄一样,希望你过得更好。”“跟我做朋友,真的会开心吗?”凌挽苏不想装傻下去,“如果不开心,不一定非要在我身边,我们以后可以保持距离。”游槿挑眉,露出一丝俏皮,“不会吧,她才重新找你,你就要推开我了吗?怕我做你们的拦路虎?”“我不是那个意思。”凌挽苏忙不迭地否认,被她说得无地自容,“在她今晚来找我之前,我就预备跟你保持距离。你终究不是顾甄,她对我的要求是给她朋友的陪伴,我能给,所以问心无愧。但你……”“我也一样。”“旁人退出了,我怕你孤单,就想多陪一陪你。但我对你的要求,也仅是友人之情,我不奢望从你身上得到你给不了的东西。而且,做朋友要比恋人更长久。”游槿说完,半是诧异地问她:“我分明很知足了,也因为认识你而高兴,难道你因此对我有愧疚吗?”凌挽苏自嘲:“你这样说,我会误以为我是特别值得人付出的人。”“你本来就是啊。”“不,是你太完美,才会真诚又体贴地待人,并不因为我多好。”凌挽苏很清醒,游槿这样的人,跟谁在一起都不会辜负别人。她若真想步入一段恋爱关系,易如反掌,现在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很不值得。“挽苏,我们就不要互相夸了,很奇怪哈哈。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也不会委屈我自己。”游槿不想继续聊自己跟她,没有结果,反而会更糟糕。“你在考虑复合吗?”“目前不考虑。”“为什么?”游槿说:“你们当初分开似乎闹得很僵,还不能放下吗?”“我看见她的时候免不了心动,这没办法,她就长在我审美点上。而且我喜欢过她,跟她朝夕相处过,对她的感觉永远不一样。但我不能像初遇到她那样了,受了诱惑就冲动地追上去。明知心里隔阂难消,还要去尝试,很大概率会重蹈覆辙。就算我能承受,对她来说,也是一件伤害。”“也许她愿意呢。”“你不了解她。”凌挽苏口吻心疼:“她在感情方面,没有表面看上去的强大。如果我贸然跟她复合,以后再因为某件事离开,她会因为我的不负责而陷入更深的痛苦。现在,起码她看上去还不错,就算生活里没有我也可以。”她也在间接告诉游槿,她不能不负责任,随意答应追求。没在一起过,最多也就是遗憾。可是如果答应了再要离开,给别人留下的就是痛苦了。游槿听明白了,心想,凌挽苏让人喜欢也让人无奈的一点,就是太善良,也太理智了。有种温和的冷酷感。她可以完全不考虑那么多,随着心意或者欲念。想跟梁见舒在一起就在一起,至于再分开会怎么办,那是梁见舒自己该考虑的事情。她也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喜欢她的人很多,若她需要,她愿意,多的是人心甘情愿。就算被她骗上一阵子再甩掉也满足。但她偏不,她眼里只看喜欢的人,宁愿空窗,也绝不会考虑不喜欢的人。正是知道自己喜欢她哪一点,游槿才从不强求。如果凌挽苏轻易妥协,抱着凑合的心思来答应自己,那就不是凌挽苏了。她笑了起来,凌挽苏不明所以,以为她伤心过度,难过地说:“对不起。”“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我让你困扰了。”-总裁办公室里重新有了玫瑰花,还是红玫瑰。戴远航心里一惊,他都忘记这层冰窟多久没出现这种鲜活的东西了。之前一年,秘书说了,梁总吩咐过,不许再放任何植物,瓶子花盆什么的通通都要撤掉。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他一向是夸张派,任何心事都要像个演技蹩脚的演员那样挂在脸上,眼神惊讶得让人想忽视都难。梁见舒被他闪了眼睛,蹙眉,还没问到答案就已经不耐烦:“你怎么了?”他指指桌上的花瓶,“你复合了?”眼睛一瞬间淬进冰,梁见舒忍着火气,“没有。”“那就是遇到第二春了?”戴远航没看出她的情绪,兴致勃勃:“你别死心眼,不合适就下一个。你不年轻了,趁着还有精力,多去体验。”精准踩雷。“不年轻了?”梁见舒品了下这话,挽苏一直没提,导致她自己都忘了,年龄差距这么大,自然有代沟。相比而言,还是游槿更合适。戴远航这下看懂脸色了,坐下来跟她解释:“我没有说你年纪大的意思,梁总春秋正盛,我是劝你及时行乐。”这奉承话让梁见舒朝他笑了一下,笔帽戳了戳桌上的文件,问了他几句情况。聊完之后,很自然地说:“这个项目你过去跟吧,别人我不放心。”“你要把我发配边疆啊?”戴远航内心一百个拒绝,语言上更是:“你知不道我只要出长差家里就要起火,风险多大,你不能自己离婚了就要拖我下水。”梁见舒脸色阴沉,“工作时间,这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戴总监,你在跟我扯什么?干不了可以回家,每天陪你家人。”出了办公室,戴远航进到电梯,攥紧拳头,咬紧牙关还是痛不欲生。“她肯定有猫腻了。”欺负完表弟,梁见舒恶劣地高兴了一会。但极短暂,忽又消沉下来。目光盯在红色玫瑰花上,咀嚼着那抹艳丽带给她的从心底蔓延开的不适感。半小时后,她离开办公室,驱车前往墓园。除了必要的祭奠,她从不靠近这里,前几十年,都在拼命躲这个地方。因为这里不是可以放松的地方,是她一切痛苦和疾病的源头。她不怪她父母,但幼年时**年陪伴所积攒的那点爱意,早就被几十年别离的岁月所分解殆尽。她多数时候想不起她父母的容颜和性格,想不起一家三口在一起是怎样相处。自然也就无法想象,如果父母都在世,她在过怎样的生活。这半年,她一改从前的逃避,时常在心绪不稳时过来,直面心底的痛苦。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已经十分陌生。梁既。舒媛。她在某一天里,忽然有兴致比对她的长相是跟父亲更像,还是母亲更像。可能因为照片拍摄问题,好像跟谁都不太像。但夫妻俩长着夫妻相,他们的孩子也是消瘦修长的脸,为此有了一家三口的感觉。在这个过程中,她感觉到,她在跟这两个人以及她自己和解。无论他们离开得多早,始终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无数线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