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亭谈好修改方案后下楼拿车,远远地,有车朝她按喇叭。她看了一眼,走过去。靠近一个星期没见了,上次穿的还是秋装。几天时间,整座城市已经入冬。何志斌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大衣里一件深灰色的半高领线衫,一身暗色,全身上下最鲜妍的色彩都吸附在唇上,一种暗波汹涌的深红。钟亭一上车何志斌就凑过来亲她。亲吻中,男人声音含糊地问,“过来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这几天他们都有点忙,没有耽搁,车直接开到了最近的一家宾馆。一番激情后,洗完澡,穿好衣物,钟亭在浴室的镜前化妆。男人的脸在她脖子里蹭了下,双手撑到两边,把她抵在洗漱台前。身体前倾中,钟亭停下动作,和他一起淡淡看着镜子。两张面孔,暧昧地贴在一起。“晚上什么安排?”他的唇碰了碰她的耳垂。“有个同学聚会。”“结束了找我?”“干什么?”“老李晚上酒吧开业,没事就一起去玩玩。”钟亭笑了下,“看情况吧。”晚上的聚餐约在一家日料店。钟亭到的时候,其余四五个人已经悉数到齐。一名好几年不见的同学看见她,把菜单递过去,“钟亭,多少年没见你了。你再看看点些什么。”钟亭笑,“黄星,我们确实不少年没见了。”她坐下来,看看菜单加了两样菜。黄星去年刚生完孩子,有些发福,脸上肉肉的,“你都没怎么变,我现在胖的自己都不认识了。”几个同学都笑着安慰她,说现阶段宝宝健康最重要。在座一共五个人,三个已婚,其中两个已育。大家聊了几句高中生活,聊着聊着,话题到了家庭生活上。钟亭一直在旁边淡淡听着,时而沉默,时而微笑。刺身盘下的干冰静悄悄往外涌着白烟。看着被烟雾围绕的三文鱼、虾、北极贝……忽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她不知道,这些同学们也不知道。大家都已经有好几年不见她。前两天有人在微信上见她回来,留言约她吃饭,没想到她真的答应了。钟亭是个什么样的人?在高中同学的眼里,她是个有些说不上来的人物。学习一般、长相中上,跟同学们的关系不冷不热。她来之前,有个同学的评价赢得大家的一致认可。她说钟亭:表面合群,内心孤傲。不能说她对你不真心,但她对你始终有所保留。吃完饭出来,几个老同学愉快道别。一个女同学和钟亭车停在一起,跟她往一个方向走。“好多年没见了。”钟亭莞尔,“是啊。”“看到你就想到杨菁,走得那么早,太可惜。”女同学感叹:“她爸爸妈妈那时候哭得多伤心啊,开追悼会的时候我们都不忍心看,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钟亭说,“前阵子我见过他们,都很健康。”“那就好。”到了取车的地方,女同学朝她喊话,“钟亭,下次再约!”夜色下,钟亭微笑着朝她摆手。钟亭坐在车上发呆,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中途方真云打来两次电话,她一个也没接。然后,何志斌的电话来了。酒吧开业,老板请了不少朋友捧场,热闹非凡。看到何志斌带来钟亭,两个人淡淡说笑的样子,虽然没正式介绍什么,老万几个已经对钟亭另眼相看了。气氛好,几个朋友看何志斌身边换了人,有意无意地拿他起哄。闹了会儿看钟亭姿态很大方,又和她敬酒。中途何志斌跟老万去外面聊了会儿正经事,再回来时,钟亭已经喝了不少。第21章 真云酒吧厕所里,老万和一个朋友一起撒尿。“志斌那个酒代理怎么说了?”“差不多了吧,听他说酒厂那边过阵子就要来考察了,八九不离十。”“这么快?公司注册下来了?”“注册个吊,那头要求至少两年资历,孙蓉在里头搭了个线,帮他找了个之前搞葡萄酒的,他接手过来了。”尿完了抖一抖,男人心里回味了遍老万的话,“这两年孙蓉对志斌确实没得讲,也不知道图个什么。”老万也尿好了,拉起拉链,“有人就是命里带贵人的,还真不要嫉妒。”“嫉妒个吊……”男人拉好裤子,跟着老万一起朝外走,音乐声大起来。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回卡座,何志斌和钟亭正要走。“这么早就走了?”“她喝多了,我先送回去。你们玩吧。”何志斌拿起外套,手揽住钟亭的腰。老万提醒,“过阵子去泡温泉,不要忘了。”又看钟亭,“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玩玩吧。”钟亭笑了笑。从酒吧出来,外面黑黢黢的,清冷的路灯光铺在泊油路上,一直延伸到尽头。钟亭穿着带跟的长靴,喝得微醺,步伐不稳。何志斌搂着她往停车坪去。把她弄到车上,他去后备箱拿了两瓶水。脱下外套扔去后座,他看看她,扭开盖子,喂她喝了两口。钟亭坐起来一点,胳膊肘支在窗沿上撑头,闭眼休息。不一会儿,空调温度上来,她的面颊被热风吹得有些燥热,昏昏沉沉地发现车还在原地。醉眼熏熏地看身边人。何志斌靠在椅背上抽烟,眉目舒展,目光冷淡。有所感应地,他扭过脸看她一眼,用手背蹭了下她的脸。“怎么不走?”钟亭问。“这支抽完。”他弹了下烟灰,“喝这么多干什么?”“难得开心一下。”“平时过得不开心?”她看看他,笑。何志斌也笑了下。酒气和烟味在车里一丝一缕漾开。几个小时前,这个男人停驻在她身体里的感觉还在,这个时候,两个人之间倒是有点说不出来的距离感。等他把烟抽完,车终于发动了。一路无言,他把她送到楼下。“要不要送你上去?”何志斌问。“不用了。”他也真的没再动。拎包下车,钟亭看见远处的一个黑影,关门的动作慢下来——被车灯照亮的花坛边缘,一团模糊的人影。钟亭带上车门,走过去。方真云坐在花坛边。身上穿的是她来时的那件毛衣外套和牛仔裤,她戴着衣服上的风帽,双臂抱在胸前,缩成一团。嘴唇都被冻白了。“你坐这干什么?”钟亭问她。真云站起来。“看你一直不回来,又不接电话,有点担心。”真云看着她,“你喝酒了?”“我喝酒关你什么事?”冷冷的声调,钟亭问,“你是不是又开始了?”方真云不说话。回头看了眼熄掉火却没有走的车,盯着女孩看了两秒,钟亭转身上楼。盯着她的背影停顿两秒,方真云跟上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