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人送?”他一路跟下楼,徐知凛侧眼:“你也去?”“……我又不会游泳,去喝水?”江廷看起来像噎了下,很快清清嗓:“问你个事。”“什么?”徐知凛打开钱包检查零钱,顺口问他:“有没有散票?”“我哪来的散票?”江廷掏遍全身,还真掏出两张五块纸币,递过去时顺便凑近问:“听说小养、呃,安叔那个女儿……在做兼职?”“问这个干什么?”徐知凛皱眉看他。“没什么,随便问问的。”明显有原因,徐知凛嘴角微抿,压下眉头盯住江廷。没几秒,江廷装模作样打了个哆嗦:“你别这么盯我,跟那个谁一幅鬼样。”徐知凛忍气:“你说谁?”“安叔女儿啊,你不觉得她有时候很可怕吗?”江廷四下里看看,收小声音:“我告诉你,她那个人可不简单了,看着老实,其实虚伪得很。”越说越难听,徐知凛彻底沉脸:“不要污蔑人。”“我污蔑人?你是不知道,她、她……”她了半天,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江廷泄气般抹把脸:“算了,你们都睁眼瞎的,我懒得说!”徐知凛没再搭理他,径直走出去。公交换乘地铁,大概一小时后,到了地方。面包店里,穿着围裙的女孩半蹲着,正给冰柜添货。日落时分,她专注手里的事,一拿一摆间,在抖落的光晕里,在过度的曝光下,额角发流绒绒的,整个人微光熠熠。害怕影响她工作,他像个傻小子,左右张望后,走去门外站着。大概四十分钟,她从店里出来,把一次性工作帽扔进垃圾箱。“你怎么来了?”她惊讶。“我……刚好经过这里。”徐知凛耳根微红:“是下班了吗?”“嗯,下班了。”沈含晶打个喷嚏,从背包里抽出纸巾。她背包是白底棕花的奶牛纹,外观一层细绒。徐知凛伸手:“我帮你拿,可以吗?”沈含晶递过来,说了声谢谢。俩人边说边走,朝地铁站方向。中途他想起件事:“你生日是不是也要到了?”“我不过生日。”沈含晶回眼一笑,忽然指了下背包:“帮我找只皮筋,我把头发扎起来。”按她说的,他拉开拉链给她找皮筋,可最后连侧边的都翻了,也没翻见皮筋的影子。倒是摸到一只方方正正的布袋子,以为是她说的那个收纳包,哪知道打开只见到几只巴掌大的粉色纸块,触感软绵。“看见了吗?”她问。“好像……没找到。”说完这句,他忽然意识到手里的是卫生护垫,一下慌得不行,连忙重新塞好。“没找到?”沈含晶凑过来,也伸手进去翻找:“难道我忘拿了?”裤袋里明明揣着一只,徐知凛有些心虚,左右张望着要找商店:“我……去买。”“算了,不用买。”她手在里面掏了掏,最后拣出支铅笔:“这个也可以。”脱下工作围裙,她穿的针织背心和一条牛仔裤。头发放下来时,遮住整片腰背,但两手一抬,背心面料遂向上收。少女的腰肢白得晃眼,也让人无措。乌黑长发被一支铅笔轻巧绾住,她歪头朝他笑,招摇又纯粹,满眼舒展的晴。地铁人群拥杂,进入暑假,这座城市的游客也多了起来。细白手臂,修长颈线,细挑轻盈的身姿,天然吸引视线。她往哪里站,哪里就是风景。动荡车厢,两人站在贯通道处,中间隔了一点距离。到某个景点站,上来一批被晒得冒汗的游客,偶尔从不同方向飘来几句方言,听不太懂,但很有地方韵味。人越挤越多,空间也就越来越密,车厢钻过不同轨道,光源亮暗不定。有打瞌睡差点坐过站的,猛地被广播叫醒,站起来就往外面冲,过程中不小心撞到沈含晶,绊得她打了个趔趄。那人慌声道歉,而见她站不稳,徐知凛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扶。惯性使然,她也结结实实撞进他怀里。潮湿的柑橘调,好像还带一点丁子香。是她常用的洗发水味道。膝盖碰膝盖,她就这样停在他怀里,而他浑身僵硬。稍一低头,是她清晰的锁骨线条,背心边缘被挤得敞开,烫得人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知凛。”高高低低的人声里,好像听到她在喊他。她在笑,一双手穿绕到他的腰背:“你知道我喜欢你吗?”喉头干燥,他紧张地回答:“我也是。”而且很早就开始。她仰头看他:“但我们还小,等毕业了再说,好吗?”高中毕业还是大学毕业?他想问,但还是点点头:“我听你的。”说完这句,右手被她牵住,慢慢放到她腰后最细的那段。接着她笑起来,眼帘微微颤悸,有一种难以复刻的美,以及易碎的脆弱。面对初恋,满心都是呵护,甚至根植到骨子里,以至于后来所见,他难以接受。暑假过后,杨琳父母离婚的消息传来。因为两家有些交情,所以,事情经过徐知凛也听了个大概。出轨移情,屡见不鲜的原因,只是听说离婚的原因,是被女儿杨琳撞个正着。为此,杨琳休学小半年。后来圣诞,他们一群人去城东的房子里庆祝。同学朋友,现场一度吵得话都听不清。徐知凛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因为沈含晶在,也就跟了过来。当然他更不喜欢的,是她跟在江宝琪旁边,不声不响,当个透明人。但她好像从来不在意,甚至习惯被当作别人的影子,更习惯被所有人忽略,领边缘人物的角色。一场仪式后,徐知凛正闲站着,他那不着调的表哥忽然浑身紧绷,且略带防备地往圣诞树上靠,神经兮兮的。往前看,见是沈含晶来了。“我来收宝琪的礼物。”她穿杏色毛线裙,站在大面积的圣诞红中,像玫瑰地里的一捧雪。接递礼物间,她的指腹在徐知凛手心逗留,悄悄挠了两下。也因为这个,招来江廷奇怪的打量:“你发烧了?耳朵怎么这么红?”“温度太高。”徐知凛走去拿了支冰水,试图压一压那股燥劲,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过去。江廷移过来,忽然促狭地问了句:“你不会是……对杨琳有意思吧?”徐知凛愣了下,这才发现沈含晶旁边站着个杨琳,而且杨琳抓着她的手臂,看似亲昵,实际力度不大友善。过不多久,两人消失在客厅。他担心,跟着找了过去,果然在泳池的角落看到她被杨琳堵住,一幅找麻烦的架势。见杨琳气势汹汹,徐知凛正要过去,却听沈含晶轻飘飘一句话,问得杨琳两眼圆瞪。户外够静,隔得也不算远,那句话清清楚楚送进耳朵里,沈含晶先是问杨琳,亲眼看见自己父亲搂其它女人,是不是很难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