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什么事都很从容,让人觉得安全稳妥。她只在上学的时候看过母亲换灯泡,印象里换了很久,很吃力。似乎很多事天生就该是男人做的。女人去做,都是逼不得已。孙鹏忽然说,“你按一下开关。”“好。”咔哒一声,白色的灯管在他挂着汗水的脸旁,安静地亮了。陈岩仰着头,轻轻眨了一下眼。好像有灯确实不错。“好了。”他装上灯壳,下来。陈岩把水递给他,“谢谢。这个灯泡多少钱?我给你吧。”“几块钱的东西,不用。”他仰头,喉头滚动几下,杯子空了。陈岩接过空杯子,刚想去给他拿毛巾擦汗,他看看手机,“不早了,我要去接孙飞了,你有事打我电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位置互换,变成他帮她了。“好。他今天的课是上午?”“每次课程时间不定,这个星期是上午。”“课上的怎么样,他喜欢吗?”“还在适应阶段,还算配合。”“那就好,慢慢来。”陈岩放下杯子,“我送你下去吧。”“不用了,你收拾吧。”陈岩把他送到门口。关上门,回到阳台,她抬头看看顶上的灯,关了开关。作者有话要说:☆、锻炼接了孙飞回到家,孙鹏开门。钥匙刚插进眼里,门开了。一张年轻女孩笑盈盈的脸,略带俏皮的声音,“欢迎光临。”“你怎么来了。”孙鹏一愣。孙飞呆滞地眼睛忽然一亮,望着女孩憨憨笑起来,“珍珍来了!”孔珍撇了下嘴,等他们进来后,转过身靠着门板,“我怎么不能来了,是强子哥叫我来吃饭的,不欢迎啊……”屋子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来喽……”一个小个子男人从厨房里跑出来。他手上端着一盘菜,喊道:“鹏哥回来啦。”又看看孙飞,放下菜,笑着问,“上课好玩吧?”孙飞坐下来,急吼吼地用手捏土豆丝吃。珍珍拉住他的手,给他一双筷子。孙鹏把车钥匙放桌上,坐下点了一根烟,“车空调好像有点问题。”强子大咧咧地把钥匙收进口袋,“没事,这车太老,问题多了去了。老板抠逼一个。”强子是一家面包厂的运货司机,也是孙鹏老乡,两个人在异乡互相照应着。今天有一辆车子空出来,他就偷偷借给了孙鹏用。这家里的钥匙是孙鹏配给他的,孙飞有突发情况遇上孙鹏不在,他都会来帮忙。孔珍问,“能吃饭了吗?饿死了。”“鱼还在锅上,你们再等一下。”强子说完跑回了厨房。孔珍坐下来,双手支在桌上托着腮。角落里的台扇来回转头,她看孙鹏一头汗,就伸手固定了风扇方向,把风力调到最大档。披在脑后头发被突然地强风吹起来,往脸上乱飞,她厌恶地“嗯”了一声。孙鹏手臂隔着她伸过来,调了风向。她双手理着头发,看看他,漫不经心地问,“你今天借车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车?”“我哪有车。”孔珍:“你老板又不管的,你自己不肯用而已。”孙鹏吐了口烟,看她。“看什么?”她有点婴儿肥的脸上,带了点儿笑。“今天不上班?”“我调班了呀。”孔珍在一家练习散打的会馆里做前台,每个周六都要值班。“调班干什么?”“来和你们吃饭喽。”孔珍单手托腮,手指尖无聊的在脸上弹了几下,又问,“你还没说呢,上午借车干什么去了?”“去帮人家搬家。”“帮谁啊。”他越是不肯多说,她越是问。孙鹏弹了下烟灰,“你不认识。”“在这里,”她指指桌子,又指指自己,“你有什么朋友我不认识。”他看看她,没说话。孔珍是孙鹏的前同事,他刚来这里时在那家散打馆里做教练助理,负责陪会员练练拳,收拾教具。在会馆的时候,孙飞刚来这里,不适应,他有时就把他带过去。孔珍大大咧咧,心也热,常常帮他照顾孙飞。后来他不干了,她也没断掉跟他的联系,反而常来家里帮忙。强子端出一盘红烧鱼,孙鹏起身去了厨房。孔珍趁机压着嗓子问强子,“他给谁搬家去了?”强子放下盘子,被烫到的手指捏著耳垂,“我哪知道。”“靠,你借车给他你不知道?”“嘿……”强子对她的邪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自己问啊。”“去给陈记者搬家的。”孙飞闷着头,像吃面条一样吸着土豆丝,强子和孔珍转头看他,他仍旧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盘子,好像刚刚的话并非出自他口。连续忙了一周后,陈岩终于把新家收拾妥当了。这几天下班后她都会在附近逛逛,买些东西,再熟悉下环境。小区里路灯很多,绿化也好,种了很多树。老人喜欢聚在楼下几个固定地方闲聊,养狗的人一到晚上就出来遛狗,松掉绳子,让狗在绿化带里玩闹、跑窜。外面沿街有很多商铺,晚上灯光明亮,人声喇叭声混成一片,比白天还热闹。拐角处有一家临时大排档,生意很好,周围聚着几个卖炸串的小摊位。几个小年轻付了钱,正在等东西出锅。陈岩进一家水果超市买了几个苹果。看看时间,还早。今天她走得比平时都远,最后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新城公园”。她发现这公园离现在的住处家只需步行20分钟。园子里面的照明点很多,但灯光都钻在树下草丛里头,所以整体不亮,有一种十分安宁的氛围,很适合散步。陈岩看见很多人都直接穿着睡衣在转悠。上山的石阶梯边安了一排地灯,有人往上走,也有人正下来。山上装了不少地灯,树影繁杂错落,人流三三两两。山上凉亭的顶端有一盏方形灯,亮在最高处,像一颗高悬夜空的明星。这里白天的景致和晚间截然不同。她看看时间,往上走去。孙飞正在一棵老松树下吃力的压腿,嘴鼻里哼叫着,周围不时有人调头看他。孙鹏坐在亭子一角,两腿张开,手肘架在大腿上,坑头抽烟。一小截烟灰落在水泥地上,被风轻飘飘带走。孙飞不喜欢动,更不喜欢花力气,加上成天闷在家里,所以体质一直很弱。只要晚上没事,孙鹏都会把他拖出来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顺便锻炼身体。看见孙鹏低着头没看自己,孙飞立马贼贼地扶着树干抬起身体,收掉力气,假模假样地做动作,眼睛东张西望起来。看见从石阶上走来的人,孙飞眼睛一亮,大笑一声,“哈……”山上几个锻炼的老人立马看过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