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看他脸色有些沉重,淡淡笑了下,有意为他化解。“还有,散打馆,别忘了。”他点头,终于看她的脸,“过两天就带你去”。“好。”从上海回去后,陈岩放下了手上的其他事,一心一意和编辑搞片子的后期。回来之前张永生跟她谈,这次的片子只是个开头,接下来他们可能要和他们台打包合作。陈岩听了不敢掉以轻心,尽力做到最好。这两天,办公室倒是出了个新闻。钱文升职了。那天她刚坐下,开电脑,便有人进来叫道:“重磅消息,钱文被调到记者站做站长了。今晚钱站长请客,一条龙。”辖市区的站长相当于副主任级别。这个站长的位置已经空缺个把月了,台里不少人私下都做了动作,很多人没想到最后花落钱文。其实风声在个把星期前就有了,据说钱文的一个亲戚在市委宣传部刚刚做了副部长。不一会儿,钱文进来,被三四个同事围了上去,说笑间,他在人堆里向陈岩投来目光。他走过来,像往常一样靠坐在她办公桌上,“都还好吧,那片子弄完了吗?”“差不多了。”她停下手中动作,对他笑了下,“恭喜啊。”“哎,什么恭喜不恭喜的,晚上一起去吃饭吧,吃完去掼蛋……”钱文话音未落,却看见主任走进来,在半空拍了拍手。所有人都看过去。主任笑着宣布道:“我们小钱升职,晚上部门出钱集体happy,一个都不准请假,听到没有?谁请假就给我上21楼拿假条子去。”大家嘻嘻哈哈一片,一个年轻记者道:“领导你开什么玩笑,谁请假?我工作两年,部门这还是第一次请客聚餐。”其实今晚,陈岩已经和孙鹏约好了去散打馆。但这样的饭局势必无法脱身。陈岩给孙鹏发去短信:今日有事了,再约。他很快回了,就一个字:好。作者有话要说:☆、牵手吃饭定在政府接待用餐常去的一家饭店,档次挺高。饭桌上大家轮番和钱文敬酒。在电视台想要升个小官通常要熬很多年,太多人干到三四十岁依然在采编一线风吹日晒。钱文能得到这个机会,虽然背后也做了动作,但他的业务能力和为人处世大家有目共睹,一个频道的同事还是真心为他高兴的。酒过三巡,大家都喝的面红耳赤。主任说,“小钱啊,你不要光忙事业,个人问题要抓紧。听我一句,男人,再拼也不能忘了讨老婆。”众人酒酣耳热,哈哈大笑。主任假装严肃,“你们不要笑,笑什么,特别是你们这几个单身的。”眼睛转一圈,忽然盯上陈岩,“陈岩啊,你也是的,不要成天闷在那里,对象谈了没有?”陈岩一直在安静吃饭,滴酒未沾,不知话题怎么就突然落在了自己头上,抬起头,知道主任喝多了,敷衍地笑了下,没说话。“还笑呢……”主任扫视众人说,“你们啊,不要一个个眼界过高,要是能内部消化就内部消化,上面的张总和杨总,人家夫妻日子过得不就很好。做人,就要过得踏实一点。”张总和杨总一个是集团的广告部副总,一个是栏目制作总监,台里出了名的夫妻档。钱文听着这番话,似深有感悟,重重点了点头,拉住主任的手腕,举起酒杯,“领导,我敬你,我先干了!”又是一轮畅饮。中途陈岩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钱文刚好从男厕出来。喝得有点多了,他眼睛发红,捧着水浇了把脸。陈岩递给他一张纸巾,说“我看你也差不多了,不要喝了。”她的手白皙秀气,目光顺着细长的手臂而上,他看了一眼她的脸,湿淋淋的手接过纸巾,“没事的。”“等下掼蛋你还去吗?”他擦了擦,问。“不去了。”“那我送你回去。”“不用了。喝这么多了。”喝成这个样子,谁送谁。“没事,我打车送你。”看她一眼,“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上次采访结束后她在单位附近下车,他才知道她搬家的事。她总这样,默不作声就把很多事做了。吃完饭已经9点多,几个男人出了饭店依旧兴致高涨,坚持要去掼蛋。陈岩在一边跟两个女同事打了招呼,在路边招下一辆出租车就走了。车子一路上开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进了小区。她下车时才发现身后跟来了一辆出租车。钱文从车上下来,脚步有点打飘地朝她走过来。两辆出租车的灯光次第消失,周围黑下来。陈岩完全不知道他跟来,在原地伫立着。“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他呼吸间尽是酒气。“我跟李雯说了。”“……”钱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过去之后,大家这样玩的机会可能就少了。玩一次少一次的,你还是不给面子。”“不要弄得太伤感,下面的站长都配了车和司机,你想回来,还是随时可以。”钱文无声笑了下,看着她,“陈岩,你老实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太闷了,而且也没什么本事……”“你不闷,你的能力大家都……”他打断她,“其实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他借酒劲直抒胸臆“我的条件可能比不上你之前那个,但我对你不会差的。”“……”他等着她的回答。“我们不合适。”她不想再转弯抹角。沉默里,夜风把他们吹了一个透,陈岩渐渐感觉有点冷,抱起臂。过了会儿,钱文缓缓吐口气,“起风了,你上去吧,我走了。”他不等她先上去,先行离去了。静静站了会儿,他颓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陈岩转身上楼。余光里闪过一个星点,她没有在意,往楼栋走。一阵夜风暗暗荡过树梢,她的心下似有感应,脚步停下,回头望过去。对面的停车坪旁,一点亮光有一瞬间的明灭。那是一个人影,在黑漆漆的树下,与夜色融为一体。她什么也没有看清,朝那影子走去。影子也动了,步伐比她大,越走越快。“孙鹏。”隔着几米远,她在背后明明白白的叫住他。人在黑暗中停下,一身黑衣黑裤,面朝前方。他脖颈梗直,双肩沉重,结实的双臂垂在裤侧,整个人背对着她,像一座被阴影笼罩的小山。寂静中,她走到他面前。“来找我。”“……”“来多久了?”他声音低沉,“一会儿。”“一会儿是多久?”她难得的较真。“……”他在脸在阴影中,看着她,面容冷峻。她不知道他在楼下等了多久,她呼吸一下,只觉得秋天的夜,凉意渗人。他为什么总是这样?下雨天不打伞,十几度的天还是穿个短袖,看见等的人一声不吭,掉头就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