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下想起,心跳还会加速。她又不傻,听不出来他在挑.逗她……她仰首靠在浴池边,目光空望着半空中,心中轻叹一声。今日,原本是糟糕透的一天,却仿佛因为最后同他一处短短的时间,好像一整日的基调都变了……仿佛唇边还有糖葫芦丝的甜意,如蜜糖一般。*等从浴池中出来,她扑了浴袍,在铜镜前慢慢擦干头。她沐浴时不喜欢旁人伺候,从前惠嬷嬷总是在屏风后看着她,何妈却不会,只是她今日心中胡思乱想着,中途时间有些长,何妈来后殿问了声,“殿下还好吗?”听她应声,何妈便没有在后殿久留。这让她不觉得突兀,也自在。等在铜镜前擦干头,换了身宽松的睡袍出了后殿,见何妈在内殿中伺候着,也听旁的宫人唤她一声“何嬷嬷”。她上前,何妈和宫女都朝她福了福身,“殿下。”她也跟着唤了声,“何嬷嬷。”岑远管她叫何妈,但在东宫中都唤的嬷嬷,涟卿也如此,只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亲近唤声何妈。“何妈,今日,真的是太傅生辰吗?”她问起。何妈笑道,“是,今日是太傅生辰。”原来,真不是假的……“殿下看书还是歇下?”何妈见她床头有夜灯的习惯。“今晚不看了,歇下吧。”她今晚应当也看不进去书了。何妈笑着应好,又上前,俯身将案几前的檀香松了松,轻声道,“檀香有凝神静息之用,但多了会依赖,殿下先歇下,晚些,等殿下睡了,老奴再过来熄了,慢慢地,睡前就不用了。”涟卿是记得当时夜里总梦魇,睡不好,惠嬷嬷点了檀香,说入睡得快。听何妈这么说,她轻声应好。何妈又端了一侧的杯盏上前,“睡前喝杯牛乳,过些日子就好水了。”她接过,喝不了太多。但喝下去时胃中暖暖的,也很舒服。“是殿下的猫?”何妈看到床下溜达的‘没想好’,“今日在太傅那里也见过。”涟卿笑道,“嗯,它叫‘没想好’,它喜欢往太傅那里去,白日里大都在太傅那里。”何妈也跟着笑起来。涟卿俯身抱起它,‘没想好’仔细打量了下何妈,它精得很,何妈是生面孔,但主人同她很熟,它也在熟悉中。何妈问道,“殿下,要不要把它抱出去,放外阁间里?”何妈是怕它扰到殿下休息。“喵~”没想好自己先抗议。涟卿笑道,“没事,我习惯同它一处,它不吵的。”涟卿说完,何妈也没再坚持,“那殿下歇下吧,老奴先出去了,这几日老奴值夜,殿下有事唤一声。”涟卿应好。何妈福了福身告退。涟卿这才放下‘没想好’。‘没想好’想也不想,就两腿一蹬,跳到她枕侧,蜷着身子进入打盹儿前的准备。涟卿也上了床榻。不知是不是何妈在的缘故,即便今晚没见岑远在寝殿外的春亭中看书,她心中踏实安稳了许多,也不像早前那么焦虑,而是心中慢慢平静。——我也会同殿下一道去鸣山书院……她侧躺着,脑海中想起岑远的话。好像有他在,即便同行的还有信良君,这一趟鸣山之行也不是那么糟糕了。甚至,心中隐隐还有些期盼。国子监论道在即,她准备了不少,心中还是不免会紧张;但想到他在一旁,这种担忧又慢慢散去。他在,她好像就不怕了……床榻上,涟卿再次翻身,最后,目光凝在一处。他今晚亲了她三次。每次都有不同。他,应该是喜欢她吧……想起在寒光寺,两人在旧仓房的时候,她其实抬头时也亲到过他唇边,他平静道——你不是特意的,别介意。但今晚,他是特意的。她想起从屏风后见到岑远同魏相在一处的第一眼起,到长廊相遇,到书斋授课,到同郭维一处打火锅,到听说他入宫,她焦急与他撞上,再到眼下……好像点滴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在寒光寺时,离开的那道背影。她看了很久,怅然若失。他就似春雨无声,一点点润在她心里,一直平和,宁静,就连今日的亲吻里也透着温柔和矜持。喜欢过这样的人,应当很难再对旁人动心……早前的岑远,是不是也这样?在她不记得的时候?……她以为今晚会辗转反侧很久,但许是心中安稳,又喝了牛乳的缘故,其实没多久就睡着。晚些,何妈入内,见她睡熟了,被子踢到了一侧。何妈浅浅笑了笑,替她牵了被子盖好,又去了案几一次,将檀香熄灭了。临出内屋前,又在床榻处停留了些时候,有屏风这趟,窗外的风没有直接吹着她,不会着凉。何妈上前,将两侧的窗户稍稍调整了位置,让风更对流了些,也能睡得更舒服些。等这些都结束,何妈又熄了屏风后的几盏清灯,确认不会有光晃着她,最后才撩起帘栊出了屋中。……这一晚,涟卿睡得很好。没太冷,也没热到,一觉睡到拂晓起身,屋中也没闷热,或同早前一样都是檀香味。好像许久以来,她晨间起来都没这么精神过。虽然也慵懒不想起身,但人很清爽。“殿下醒了吗?”何妈撩起帘栊入内,在屏风前问了一声。“嗯。”她撑手起身,何妈这才入内。何妈身后跟着寝殿中伺候的宫女,一人捧着她今日要换的衣裳,一人端着餐食,何妈去撩开窗帘,处处都井井有条。涟卿有晨间沐浴的习惯,何妈让她简单用些吃食再去沐浴,怕头晕,等出来再到殿外用早膳。涟卿从善如流。何妈不像会惠嬷嬷,何妈是真的在照顾她,不是糊弄,或是盯着她的,看她做了什么,有什么不对。何妈也会诸事提前告诉她一声,听她的意思。她喜欢同何妈一处。……等更换了朝服,上了马车。何妈又送了香囊上马车,是消暑清凉的香囊,涟卿笑了笑。等马车驶出东宫,何妈才折回。千水别苑里,陈修远也刚醒,陈壁入内,“主上,何妈来了。”陈修远撩起帘栊出了屋中,何妈见他,福了福身,“太傅。”“何妈。”陈修远温声。何妈笑道,“殿下有主见,但人很随和,不难伺候,也好相处。老奴是同太傅说一声,太傅不必担心。”“辛苦了,何妈。”陈修远感激。何妈看他,“太傅的伤好些了吗?”陈修远颔首,“都好了,做做样子而已。”何妈这才宽心,而后叹道,“这处是东宫,人多眼杂,老奴不久留了,太傅有事,再让陈壁唤老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