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远看着她,不急不缓,有娓娓道来,也有沉稳泰然在,恰到好处。他也是第一次觉得,她身上有东宫气度,她才是如星辰耀眼的那个。他坐于莘莘学子当中,眸间也同旁人一样,有欣赏,也多了倾慕在……她也正好看他,“……故高山流水,求贤才若知己。”“殿下虚怀若谷,是我等学生之幸。”“东宫如此贤明,是国中之幸也。”岑远唇畔微微勾了勾,淡淡垂眸。……远处,信䒾蕐良君也愣住。“主上?”副将看他。信良君回神,淡声道,“走吧。”临到出翠园时,又回头看了看她,而后才又转身,沉默走开。第034章 花与树叶等结束,岑远送她从翠园回下榻的苑中。黄昏已至,夜灯初上。远处的落霞在轻尘的光晕中轻舞,屋檐下的灯火衬出山中特有的静谧,又流转着书院特有的书香气息。两人在这样安静闲适的气氛中并肩踱步着,陈壁和柯度,还有禁军都远远跟在身后。只有沿路驻守的禁军,看到两人会颔首致意。“怎么样?我今日有没有露怯?”她笑眸看他。旁人都不在近处,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他能听见。“没有。”他低眸笑着,没看她,只轻声应着,目光落在青石板上映出的两道身影处,随着步子,高低错落,他也从这处高低错落的影子处,看到她转眸看他。涟卿很少见他这样低着头不说话,一身天青色的身影恰到好处得融于周围环伺的连绵青山与书院的墨香里,翩若出尘,让人看得心中微动。她不由收回目光。他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殿下,很好……”就这简短有力的两个词,透着温和,也透着赞许,还有隐隐潜藏的倾慕在其中。她似是听出,又似是没听出,但得他赞许,她心底好似开出繁花似锦,“真的?”她其实不怎么相信。“真的。”他抬眸看她。这次,目光没有避开,四目相视里,写着真实与坦然,没有阿谀奉承。她信了。岑远很少如此,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刻意绕个圈逢迎她。他继续低头,“刮目相看,像东宫了。”她看他,“你是说,我以前不像?”以前……他看了看她,似是想起很早之前的事,笑而不语,往前走去;反倒是涟卿停留在原处。涟卿快步撵上,因为快跑两步,声音里有起伏,“怎么不说话了?”他嘴角意味深长勾了勾,“不说话,就是默认的意思。”涟卿:“……”涟卿反应过来,他是说她早前确实不像东宫,但她现在像了,她一时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的好。她在一侧窘迫,岑远又笑道,“嗯,我教得好。”涟卿再次语塞。他这回凝眸看她,“不是吗?”“是。”她轻声。他眸间藏了暖意,嘴角微扬,笑若清风霁月。她也启颜。笑意里,仿佛山间的夜风都带着清凉,驱散了燥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说话,好像也无需再说话,清风拂过耳畔,又如鸿羽般,悠悠躲在心底。好些时候,她才问起,“你刚才说像东宫了,早前还见过别的东宫吗?”他不假思索,“见过。”她有转眸看他。檐灯映在他脸上,映出一张精致的侧颜,温和成熟道,“我见过的东宫,有君王气度,有时候坐于这个位置上的人,并不需要有煞气,天子之风,帝王威严,也可以如清风明月。女子也可以做明君,殿下也会,我认真的。”她看着他,知晓他没有说谎……她还未应声,脚下已行至她落脚的苑中。苑中都是值守的禁军,两人默契收起此间话题,去了外阁间中。何妈在候着了,“殿下,太傅。”两人都轻嗯一声,如出一辙,也不知道谁学了谁,还是在一处的时间长了,潜移默化至一处。但两人都未觉察,何妈也佯装不察,温声道,“老奴去沏茶。”“好。”这次是岑远出声。涟卿回了苑中,柯度便唤人置了冰来。两人在案几前对侧,一面说着话,一面等着黎妈的端茶来。“今日国子监的学生探讨时政,哪些人,殿下有印象?”岑远回到正题上。涟卿应道,“今日说话的好几人,我都有印象,其中,最有印象的是方载元和许长文。”她能张口就应声,是胸有成竹。今日的时政探讨,她听得认真,而且,她真记住了不少人。是上位者的心态,不是听热闹,是真的在判断人。他颔首,“方载元是说起燕韩的国子监学生,许长文是说起南顺的那个学生。”她眸间惊喜,他都记得。他笑了笑,抬眸看她,“来鸣山书院的目的之一,不就从国子监学生中挑选可用的人,我自然要帮殿下记下。”她看着他,没说旁的,但眸间藏了笑意。他继续问,“为什么是他们两人?”他像往常授课时一样,循序善诱。涟卿也如实道,“当时说起燕韩的有两人,另一人的着重点在周围的局势上,也分析得头头是道,但这些都是能从别处看到,加以润色就有,多是陈述事实,但方载元说了珩帝最关键的几个举措,鞭辟入里,他是真的反复揣摩过,也拿了燕韩之前的帝王做对比,所以通透。我觉得这样的人在朝中,是有自己的思考和论断,不会人云亦云,他是个人才,假以时日,会在朝中绽放光彩。”他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许长文呢?”涟卿也继续道,“他们两人很有意思,很像,但又截然不同。你早前不是告诉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天子的立场,朝臣的立场,世家的立场其实都是不同。方载元看得是天子立场,所以他对珩帝的很多分析都很深入,同老师早前教授过的一样。而许长文又是另一个角度,他应当特意研究过许清和许相。他今日不光说起许相在南顺朝中的手笔,还说了哪些是可以借鉴和模仿,哪些是有难度,哪些需要客服。他是用心研究了许相的治国手段,而且,他很聪明,知道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所以不会尽信书,又不会不信书,这样的人放在朝中,既有研究气质,又能灵活调整,他不死板,很有趣……”她说话的时候,岑远一直安静专注得看着她。她许是自己都不知道,眼下她说起这些,已如信手拈来,心中有墨。才多短的时间?她才是聪明的那个……他眸间藏了春山与笑意。“你笑什么?”她停下看他。他唇畔微牵,应道,“我认识许骄,许清和。”涟卿目露微讶,他是燕韩人,来了西秦,还认识南顺的许相……她心中担心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