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天子生辰宴,永宁侯虽然没有亲临,但永宁侯在朝中的威望与定远侯不分伯仲,永宁侯都让商姚君去了东宫,谁这个时候在殿中主动提亲,也算是不给永宁侯府留颜面。人在朝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何况对方还是永宁侯。这种场合下,当然没人会主动当出头鸟。尽管今日几大世家都各自带了目的前来,但未必谁都愿当这个出头鸟,起这个头,所以原本今日的生辰宴就藏了变数,谁想到这个时候,司徒平起了头。司徒平是礼部的老人了,天子早前的登基大典就是司徒平操办的,前两年司徒平就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人不在朝中,又是礼部的老人,这种话司徒平来说再合适不过。永宁侯再怎么针对,也不好去针对一个告老还乡,子孙还都不在朝中的老臣。司徒平这种老学究,恐怕连商姚君去了东宫的事情都不知晓,就替人做了嫁衣,说到底,有人推了司徒平这枚棋子出来,永宁侯府拿不拿捏都不好。但只要这处口子开了,再找三两人附和,很容易就将风向带到此处。果然,司徒平言罢,朝中当即就有人附和,“司徒老大人言之有理呀!如今东宫都已及笄,皇室之中,自然是子嗣为重,应当尽早开枝散叶。”“是啊,皇嗣乃立国之本,司徒大人是礼部的老人了,自然看得明白。枝繁叶茂,皇室才能兴盛。东宫是储君,自然应当尽早考虑皇嗣问题。”“司徒老大人所言极是呀!”大殿之中纷纷附和,但压倒性的声音多了,也有旁的,“倒也不必吧,东宫年少,回京不过三两月,子嗣之事是可暂缓。”“东宫便是从宗亲中来,此事如何能暂缓?”有些话不好在生辰宴上当面说,譬如谁都没想到天子会大病一场,膝下连继承皇位的儿女都没有,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朝中哪能不担心。顿时,朝中纷纷响应。“陛下,臣附议,东宫在生辰宴值后便要临政,东宫临政,大婚也当及时安排,祖宗基业,若无皇嗣支撑,便如浮萍啊!”“臣附议!”“臣附议!”殿中的风向逐渐统一,大有向天子请|命之势。涟卿余光看向天子,天子泰然,这些,应当都在天子意料之中,即便眼下朝臣群起响应,天子也未见慌乱。她也想起天子的叮嘱,不要开口,不要卷入是非。涟卿缄声,目光再次看向岑远。岑远认真听着殿中先前起身的所有人说话,宋佑嘉也似专属小喇叭一般在他耳边念叨,“这个人叫龚星宇,是兵部的人,他大姑父的准女婿同永宁侯府的二爷有些关系。”换言之,这人是永宁侯安排的。岑远没出声。宋佑嘉继续道,“这个呢,叫朱兴文,朱家是西南这处的新贵,宜安郡王府一直在西南边,近来逐渐有衰落之时,好些早前不怎么碰的事,也都开始碰了,但都上不得台面,所以碍与名声,就要扶持代言人。朱兴文的舅父就是宜安郡王府的代言人之一,他当然是站在宜安郡王府的立场。”宋佑嘉说完,岑远看他,“张大儒教你的?”“当然不是!”宋佑嘉轻声,“这在老师这处叫不务正业。”宋佑嘉还来不及细说,又继续道,“诶,这个是袁江数,袁家同姜家是姻亲……”耳旁是宋佑嘉的话,岑远抬眸看向涟卿。涟卿聪慧,天子交待过她今日且看着,她从方才起就一直没应声,任由殿下这些人议论,面色平静而淡然。而另一处,这群人纷纷复议之后,原本以为天子要表态,至少也该接话了,但天子竟没有,不仅没有,而且连金口都没开,就一直这么等着。这……殿中的氛围顿时由早前的热忱高昂变得多少有些尴尬,甚至冷场,再甚至,因为猜不到天子的心思,也不知道当下天子不做声是真的在等人继续说话,还是特意冷场的?一时间,殿中面面相觑的人越来越多,也很快进入到鸦雀无声的主干太。永宁侯和宜安郡王都不由皱起了眉头,摸不清天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旁人也试图从上君之处看出些许端倪,上君同天子是夫妻,是最了解天子的人,天子的心思恐怕是上君最明白。但今日殿中的上君似是有些心不在焉,不像平日早朝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天子今日在朝中的缘故,所以上君特意避讳的。总之,没人知晓眼下殿中这种越渐尴尬的气氛当如何。最尴尬的,也莫过于司徒平本人。此事是他起的头,虽然后来私下议论的不少,也有起身附议的,但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在正殿中央的他,很快,旁的在位置上起身的人也跟着尴尬起来,还有人庆幸刚才只是私下议论,没有跟着一道。紧接着,就有旁的官吏起身,“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妥,东宫尚未临政,诸事应当以临政为重,这才是江山社稷的根本。”“臣也以为然。东宫尚且年少,早前魏相花了不少心思在东宫教导上,就是因为教导东宫原本就是对储君的培养。为储君者,先要安天下,保社稷,所以魏相将教导东宫的是事放在与朝中政事处理同等的位置,先有这处,才会有后宫安宁,又岂可本末倒置?”“臣附议!东宫即将临政,古往今来,东宫临政,需要投入的精力和时间各位大人应当清楚,此时东宫大婚,临政之事免不了受影响。于长远不利,于社稷不利,此事完全可以退后一两年再行。”也是……殿中私下议论的声音又起,东宫原本就不熟悉朝政,还是女子,要临政,只怕比历代的东宫都要难,哪里还有时间放在大婚上?而且新婚燕好,怎么都会分散精力。这种顾虑并非没有道理!渐渐的,殿中的赞同声四起,是不应当放在此时,皇嗣之事重要,但缓上个一两年也未尝不可,不耽误东宫临政才是大事。“六叔,这风向转得可真快。”宋佑嘉感叹。岑远轻声道,“转得快,转回来也快。”果真,当即就有人起身,“陆大人此言未免偏激了,临政是临政,大婚是大婚,临政是前朝之事,大婚是后宫之事,将两者混淆为一谈,实在有失偏颇。”对方反问,“那请问李大人与司徒大人,殿下才刚临政,如果就怀了皇嗣,朝中之事谁来管?如果皇嗣为重,是不是诸事都要让道,那朝中之事,谁来管?”“这……”对方语塞。陆长河继续道,“陛下久病,东宫临政方才是朝中之根本,微臣觉得大婚之事可以适当推后,凡事以江山社稷为重!”“陆大人此言差矣,如果东宫坏了皇嗣,那是天大的喜事,应当将皇嗣生下,确保皇室血脉后继有人,临政之事往后推个一两年有何不可?眼下不也是如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