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颔首。涟卿虔诚,这根签是替陈修远求的,她不敢大意。等签文从竹筒跃出,涟卿拾起,交给方丈。方丈接过,正好陈修远折回,“求了吗?”涟卿点头。“阿弥陀佛,四小姐给老衲之前,敬平王可要过目?”方丈问起。陈修远笑着应好。他也是方才听陈壁几人在马车瞎掺和说着求签,也才心血来潮。涟卿将签文交到他手中,他脸上尚有笑意,在打开签文的时候,忽然笑容凝固。涟卿尽收眼底。方丈也看向他,眸间疑惑。很快,陈修远敛了面上神色,温声道,“不解了,走吧。”嗯?涟卿惊讶。陈修远牵了她,朝方丈道,“明日是百日宴,着急回府,方丈,下回再见。”“阿弥陀佛。”方丈再次双手合十。“不用送了,走吧,阿卿。”陈修远牵了她出殿中。“冠之哥哥?”涟卿唤他。他没听见。签文上只有四个字——紫气东来。紫气,是帝王之气。虽然他是替涟卿求的签,想求西秦之事是否平安,但毕竟是他的签。他的签,如果是帝王之气……陈修远眸间黯沉。怎么会?不可能。就算陈翎……但念念还在。怎么会是他?第133章 涟恒书信从寺庙回万州的一路,陈修远都有些心不在焉。涟卿从未见过他这样。签文上,应当不止是不好的寓意这么简单……“签文上说什么了?”涟卿伸手揽上他后颈。“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信则灵,不信则无。”陈修远如是想,也如是道。如果真的签文应验,要么,是他造反谋逆;要么,是陈翎和念念都没了……这道签文如同一块沉石,一直压在他心底,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涟卿问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说。或者是从何处提起。涟卿是女子,这是燕韩皇室最大的秘密。念念是涟卿和沈辞的儿子。当年沈辞被迫离京,并不知道陈翎怀了念念,他也没想到陈翎真有胆子把念念生下来……她不做君王,谁做君王?他就没见过主意这么正的人!当时陈翎为了生下念念,特意寻了将养的理由离京,但遇到难产,是他带了大夫和稳婆前去,最后陈翎才平安剩下念念……所以,念念刚出生的时候,他在。那时阿婉刚过世,看到陈翎,他想起阿婉,看到念念,也会想起阿婉没有生下的孩子,所以对念念,他承载了很多感情。他不是大伯。他是舅舅啊……——紫气东来。他怎么会动陈念的心思?但如果不是他,他也不想看到陈翎和陈念有危险……“是同念念有关吗?”涟卿问起。陈修远微怔,即便没应声,涟卿也看出来了,是同念念有关。陈修远在念念年前多口口是心非,其实他最在意的就是念念……陈修远伸手揽着她,“我心里总不踏实,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阿卿,我有些担心。”“信则灵,不信则无。”涟卿宽慰,“即便不信,小心些总没坏处。”他吻上她唇畔。*等回了万州府,都入夜了。明日是囡囡的生辰宴,这一趟从寺中回来,祈福有了,也带了寺中开光的平安符回来。陈修羽将平安符系在囡囡的小腰带上,在白日宴结束之后都会挂在这里。陈修远同他一处,也见他熟练得换着尿布。陈修远莞尔。“这一趟回万州,多呆些时日吧。”陈修羽轻声。陈修远怀中抱着囡囡,有些爱不释手,也轻声应道,“京中还有些事,明日百日宴结束,后日晨间就走。”陈修羽顿了顿,“这么急……”陈修远没同他说起今日签文的事。陈翎一月底就会离京,今日的签文多少让他心中升起了担心和焦虑,他不想留念念一个人在宫中太多时间。陈翎不在,他可以把念念接到敬平王府。念念在他身边,他也安心……“下次,下次我带阿卿多在万州府呆些时日,等天子这处平稳的。”陈修远也没再隐瞒陈修羽。“阿卿是你心上人吧。”陈修羽虽然不说,但并不代表知晓。陈修远默认。“郎才女貌。”陈修羽说完笑起来,陈修远也跟着笑起来。放下囡囡,有乳娘照看着。兄弟两人很久没有在一处饮酒了,明日百日宴,就算是家宴,百日宴当日的仪式也繁琐。明日未必有时间够兄弟二人畅饮,后日他又要启程,陈修羽是怕没时间同他一处安静喝会儿酒,说会儿话,所以挪到今晚。爷爷过世的这一年,说快也快,如白驹过隙,又是一年;说慢也慢,总觉得好像还是昨日的事……明日是囡囡的百日宴,两人都默契没有喝太晚。结束时,陈修羽回了苑中。陈修远原本也是要折回苑中的,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又去了老爷子早前的苑中。见苑中点着灯火,陈修远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就算是,府中有人在打扫,但看到老爷子苑中亮灯,陈修远就想起同老爷子在一处的点点滴滴。祖孙两人的感情很深,直到爷爷过世的很久,他都没有习惯身边没有老爷子的日子。府中伺候的人也大都知晓,所以轻易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老爷子。而眼下,看着老爷子苑中灯火长明。陈修远心中百感交集。入内时,熟悉的景致映入眼帘,他一直避讳来这里,但真正来这里,才知晓处处都有老爷子的痕迹,他都记得,也记得清清楚楚。原来他再希望不过的,都是爷爷常住的这处苑落,灯火长明而已。陈修远推门入屋。屋门嘎吱一声,涟卿听到声音,从屏风后伸出头来,见是陈修远。“冠之哥哥。”涟卿轻声。陈修远才知晓是涟卿在这处。“你怎么来这里了?”陈修远上前。涟卿手中的鸡毛掸子还没放下,轻声道,“就是想起爷爷了,正好有时间,就来这处了。爷爷以前总是让苑中多点几盏灯,肯定不习惯眼下冷清,我让他们今晚多亮了几盏灯……”涟卿话音刚落,他俯身,伸手抱紧她。她不知他怎么了……但很明显,他身上有酒气在,应当是,想起爷爷了。陈修远没有出声,涟卿也没有再出声。屏风后,两人就这么相拥,许久都没有说话。涟卿想起爷爷过世后,有一晚,陈修远就这么跪在灵柩前,一言不发,同眼下一样……等从老爷子的苑落离开,夜色深了。今日去了寺庙往返,寺庙在半山腰上,马车停下还要走很远,涟卿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耳房中沐浴时,仰首靠在浴桶边缘,阖眸想着今日的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