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声,好似也真不着急。陈壁远远看了一眼,洛远安身上有四小姐想知道的东西,所以四小姐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洛远安深谙朝中之事,是条老狐狸。主上不在,四小姐很难能拗开他的口。但他如果不开口,淮阳郡王府早前发生的事也好,那场大火也好,可能很难从别处知晓……看来,早前如果不是忌惮先帝,洛远安其实应当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这种人与信良君还不同。信良君只是冲动易怒,但朝中的波澜诡谲,尔虞我诈,信良君其实很少,也不屑于参与。信良君与洛远安早前的关系很好,甚至,信良君做的很多事,都是被洛远安有意引导,说明洛远安此人很善于拿捏人心。陈壁眼下甚至也会忍不住后怕……这么善于拿捏人心的一个人,四小姐当时又失忆了,太容易被他拿捏或是诱.导。而且,洛远安此人即便是长久相处,也会觉得他温和如玉,他太擅长伪装,这层面具带得太久,已经与他本人分不开。当时那种孤立无援的环境下,只有洛远安一根救命稻草,四小姐没被他拿捏,就是主上说的,主见极深,又心无旁骛的人。眼下主上不在西秦,陈壁不由看向涟卿,不知道她要怎么做,才能拗开洛远安的口。是答应,被他牵着鼻子走,还是不答应,洛远安这里的线索断了……怀中的没想好“喵”得叫了两声,懒洋洋得,被她摸得很舒服。洛远安心中错愕,原本以为涟卿既然来找他,肯定是急于知晓早前的事,所以,他有她想要的筹码在,她会很快答应。但涟卿在方才的言辞之后,反而缓下来了,一直逗弄着她的猫,好似也不着急。洛远安不由眉头微拢。从涟卿回京起,就在他眼皮子下,除却忽然半途入京的岑远,涟卿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中;岑远不在,他同她应当很好谈,但眼下看,并非他想象中的容易。洛远安不得不重新审视她。涟卿,比他更不着急……洛远安轻敲桌沿的指尖忽得握紧。涟卿这才缓缓开口,换了一幅语气,“你应当知道,朕不太想见你;朕能来见你,耐心也有限。来了这次,不会再来第二次……”她一语戳中洛远安最担心的事情,洛远安凝眸看她。她仍低着头,漫不经心摸着没想好,继续着方才的语气,“所以,洛远安,这是朕最后一次同你说话,你应当心知肚明。”洛远安眉头拢紧。“所以,你没有底气同朕讲条件,朕刚才同你耐性,是因为姑母,如果不是姑母留你,你也好,洛程和洛渺也好,你觉得朕会留下吗?”涟卿这才抬眸看他。目光里带着冰冷,同方才全然不同,也同早前全然不同,让洛远安心中微滞。涟卿继续道,“你方才让朕告诉你谁下的药,然后说会说出实情,但朕告诉你,你又说要见洛程和洛渺,就算朕答应你,你也只会说出一星半点,然后再提别的要求,那朕为什么要答应你?”洛远安指尖攥紧。这样的涟卿,他从未见过。却莫名让他感觉到压迫感。甚至,比涟韵身上更强的压迫感。因为涟韵同他年少相识,两人之间即便如何,都有割舍不断的情谊在。但涟卿不同!涟卿说的不错,她应当一刻都不想见他。也甚至,如果不是涟韵,她不会留他和洛程,洛渺的性命……洛远安头一次被她掣肘,而且,找不到可以说服她的理由。他已经困在皇陵,如果不出意外,很难再走出皇陵一步,但这是他和涟韵之间的博弈,也是他和涟韵之间的事,在他眼中,是因为涟韵,他才放弃了在朝中最后的挣扎。而不是涟卿……而眼下,同涟卿面对面,却忽然涌上一股同涟韵相似,又甚至更坚决和淡然,也近乎没有妥协的气场。“你应该想得到,朕猜到了,才会找你来应证,所以你说不说出实情,其实对朕来说并非那么重要,一定要知晓。当知道的时候,一切都会浮出水面,朕只是想佐证,你说的话才有价值;当朕不想要佐证的时候,你想说,也没有价值了。”涟卿淡淡敛声。洛远安方才攥紧的指尖,反倒松了,淡声道,“涟韵果然没错,你适合做天子……”涟卿看他。他继续道,“比涟宋更合适!”话说到此处,才真正到正题上,而涟卿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没有再离开。“我可以不见洛程和洛渺,但君子协定,我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要确保洛程和洛渺的安危,你答应,我就都告诉你。”洛远安身子稍稍前倾,“陛下,我够有诚意了吧?”“好,朕答应你,洛程和洛渺性命无虞,但是,如果你今日同朕说的,有一个假字,那你我之间的约定就不作数了。”这是拿洛程和洛渺的性命威胁他,洛远安心如明镜。“好,既然陛下想知道,那我就通通告诉陛下,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有时候不知晓,反而比知晓更好。”洛远安嘴角微微勾了勾。涟卿没有应声。洛远安当她默认,又再次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缓缓放下时,反而长舒一口气,目光落在苑中远处的腊梅树上,“从邵泽志说起吧,陛下对邵泽志有印象吗?”邵泽志,她当然有。邵泽志是温漫的外祖父,温漫是大哥的未婚妻。在淮阳郡王府出事后,两家的婚约等于自动解除,而且陈修远告诉过她,他让人去查过温漫和邵泽志。邵泽志在她回京前就告老还乡,就似特别避开她;而温漫,听说受了刺激,人疯疯癫癫,被关在家中。但人是不是真的疯疯癫癫,除了邵家的人,没人知晓……洛远安的第一句就精准得提到了邵泽志,那和陈修远猜测的一样。邵泽志牵涉其中。而邵泽志同大哥有关。在当初家中出事,她和二哥四处奔走,二哥一定要去京中见邵泽志,让她留在外地,但最后二哥一身是伤回来,也险些丢了一条命,邵泽志是想对二哥下杀手。以前,她以为是淮阳郡王府牵涉到谋逆一事中的原因,是姑母授意,但真正经过后面的事,她笃定不是姑母,那邵泽志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甚至,邵泽志这么做的背后,有人授意和指使。邵泽志身上的矛盾点很多。温家其实同淮阳郡王府并无走动,温家同淮阳郡王府定亲,其实是邵泽志在背后撮合的,因为温漫是邵泽志的外孙女,所以一切合情合理。但在淮阳郡王府出事之后,邵泽志又对二哥痛下杀手。这中间的转折太大。他原本可以不见,将二哥赶走,或者是交由大理寺处置,但他都没有,他要的是二哥的性命。再然后,等她失忆回京,邵泽志就像早前就知晓,提前告老还乡了,好像根本就没有关系,但其实一定有关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