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鲜少有人来这。才进巷子,大老远就瞧见那侍卫等着了。走近后,沈栀栀才发现这人她此前见过,正是那日训斥她给阮乌吃牛肉干的侍卫。侍卫见到她显然也诧异了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沈姑娘,”他开口介绍:“我叫霍秉。”沈栀栀点头,问得直接:“你喜欢的姑娘叫什么名字?”霍秉也不扭捏:“冯如意。”沈栀栀咂摸了下名字,飞快在脑海里搜索,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位。便问:“她是哪个院的?”“储玉院。”“储......”沈栀栀一惊,小声问:“你确定没弄错?”储玉院的姑娘可不是婢女,那是裴沅祯的女人。虽说裴沅祯从未碰过,但既然住进了储玉院那就算府上半个主子。“沈姑娘!”霍秉无比郑重地作了一揖。“实不相瞒,我与阿意从小相识,我们青梅竹马长大,后来两家长辈许了婚约。可天意弄人,我服役没两年,村里遭了水灾,我的家人以及阿意一家都不知去向。也就在去年,阿意入府后,我才得知她的遭遇。她双亲在逃难中亡故,又被人骗进青楼,最后阴差阳错入了裴府。”霍秉继续道:“我与阿意情意相通,发誓生死共患难,如今同在裴府却犹如相隔天涯。”沈栀栀听了他这番话,触动之余也很是唏嘘。“可是.....她毕竟是储玉院的姑娘,你们恐怕......”“沈姑娘。”霍秉道:“我自是不敢奢望与阿意再续前缘,但只求能知道她过得是否安好。”霍秉说完,从怀里掏出封信:“沈姑娘,这封信并非私相授受的情信,而是简单的家书,还请沈姑娘帮我转交给她,让她有个慰藉。”“对了,”他又掏出了枚小小的玉佩,看起来年份久远且不值几个钱。他说:“这是当年我们两家许婚的信物,见此信物她自然就明白了。”如此一听,沈栀栀倒是放心了。她就怕这侍卫小哥糊涂犯傻,跟裴沅祯抢女人。“我知托沈姑娘办事不易,已经备好了酬金。”霍秉从袖中掏出锭银子,说:“还请沈姑娘收下。”沈栀栀视线落在信笺上,忖了忖,点头:“行吧,我帮你送就是。只不过锭银太多了,你给二十文就行。”霍秉听了欢喜,肃杀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点笑来。他在身上找了找,歉意道:“我没带散钱,可否改日给沈姑娘?”这个好说。沈栀栀接了信和玉佩,然后跟他道别。走之前,她问了句:“你们当侍卫月俸是多少?”霍秉一愣:“沈姑娘问这个做什么?”沈栀栀讪笑:“随便问问。”当裴沅祯的侍卫可真有钱,出手就是银锭。.清明一过,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整个裴府的花树争相绽放。沈栀栀的这个小院是块宝地。许是靠近明辉堂,这里种了许多奇花异草,有些还是沈栀栀在后院没见过的。尤其是绿牡丹,开在廊下,花靥映在水中,别有一番韵味。由于哑穴的遗症,沈栀栀夜里喉咙干痒睡不着,索性让方月搬来把椅子,坐在廊下赏花。她来到前院一个多月了,除了伺候裴沅祯,就是捣鼓自己的吃食和银钱,倒是从未静心观赏过这里的景致。此刻,她躺靠在椅子上,翘着足尖一晃一晃的。莹白月色落在她身上,像裹了层静谧柔和的霜。“也不知道爹娘过得好不好。”她嘀咕。“这么久没回村,坟头的草应该长很高了。”沈栀栀的爹娘去世得早。她爹爹是如何去世的她不清楚,只依稀记得从私塾回家后,娘就跟她说爹爹死了,死在外乡。再之后,十岁那年,她娘说去探望远房亲戚,结果也死在了半路。说是被匪徒杀死的,有人捎了遗物回来,也只是简单地告知她娘死了。许是未见过他们的遗体,以至于沈栀栀感受不到生离死别,一直觉得他们只是去了远方,去了很久很久。不过她还是从家中取了两人生前的物件,跑到山上立了座坟,将两人葬在一处。这是沈栀栀小时候对爹娘的印象,从十岁之后,生活渐渐捉襟见肘,在十二岁那年,不得不卖身为仆。满打满算过去五年,今年十七岁。沈栀栀想好了,她在裴府待一年,等十八岁就赎身回村。把家里的旧宅扩建,再买几亩田地,届时接爹娘的牌位回来享福。想到什么,她叹了口气:“不知道那时候阿焕哥娶妻了没。”阿焕哥老实,有本事,还长得俊。若是他没娶,她就回去嫁他。沈栀栀坐了会,再次拍死只蚊子后,不耐烦起身。她沿着墙角走,将自己没在狭小的墙影中。不知走了多久,听见有琴音传来。沈栀栀怔了怔,这么晚了还有人抚琴?她顺着琴音的方向寻过去,来到一座角楼。裴府的屋舍极多,甚至有许多地方都是空置的。这座角楼此前沈栀栀来过,她喜欢趴栏杆边吃零嘴,因为角楼高,从这正好可以看见后院戏楼里唱戏。她沿着木梯而上,至三楼,便见屋子里有亮光。琴音是从这里传来的,也不知是谁人在里头抚琴。沈栀栀好奇,用指尖沾了点唾沫把窗户纸戳个洞。探眼望进去,入目的,是屋中央那个不可忽视的身影。是裴沅祯。他盘坐于席上,正在抚弄一把古琴。第6章 屋子里,裴沅祯盘坐于席上抚弄古琴,烛火与窗外的月光交织,令夜色朦胧氤氲。琴音舒缓优雅,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流淌。本该是动听的音色,可这样的环境却显得诡异悚然。毕竟这座角楼偏僻,且常年无人居住。这么晚了,他为何独自在这抚琴?沈栀栀贴着窗,目光静静落在裴沅祯身上。他侧对着她,极其专注,一半青丝落在肩头。这么一瞧,倒有点灯下美人抚琴,娴静绰约之意。沈栀栀听得津津有味。一曲结束后,裴沅祯不徐不疾地抬眼。他淡淡开口:“能说了吗?”沈栀栀一惊,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斟酌怎么解释偷听的事,那厢就有人嘶哑地接话了。“让......让我死个痛快......”沈栀栀愕然朝那个声音看去,才发现屋子另一边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蓬头垢面跪在地上。正是那日在明辉堂破口大骂裴沅祯之人,沈栀栀记得好像是何姑娘的兄长。才半个月不见,他整个人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奄奄一息,早已没了那日骂人的气势。而且......胸口贯穿了两根粗.大的铁钩,沈栀栀不敢看,她怕疼。须臾,只听裴沅祯又懒懒开口:“早点求我,也不至于受折磨。”“是裴彦派你来杀我的?”他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