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一人例外,就是此前见到的那个叫冰倩的贵女。她端正而坐,神情自若,似乎比武台上的一幕并未入她的眼她的心。这么一对比,这个叫冰倩的女子实在特别得很。也不知为何,沈栀栀悄悄去看裴沅祯,总觉得这位冰倩姑娘跟裴沅祯有瓜葛。但两人全程未交流,哪怕一个眼神都没有。不过越是这样,倒越像有点什么故事。沈栀栀目视比武台,脑子里却兴致盎然地臆想了一场权臣贵女爱恨纠葛的大戏,越想越激动。突然,有人在她耳边咳了声。“沈姑娘?”“啊?”沈栀栀回神。“快倒茶啊,大人都示意两回了。”一个内侍提醒道。沈栀栀看过去,正巧撞上裴沅祯清凉的眼神。她心虚地过去伺候。.比试结束后,皇上以身子不适为由摆驾回宫了,最后裴沅祯留在别院接待锡兰使臣。天色已晚,礼部着人安排大家在别院住下。皇家别院颇大,依山傍水而建,层层叠叠蜿蜒在山岚间。裴沅祯自然是得了景致最好的院子,在山顶处,马车沿山路而上,约莫要一刻钟。沈栀栀站了大半天,腿酸,上了马车就径直揉腿。而裴沅祯则靠着车壁阖眼歇息。“大人,”沈栀栀今日开了眼界,很是高兴:“没想到锡兰人武艺也如此厉害,还好咱们的勇士更胜一筹,不然......”裴沅祯掀眼,似笑非笑地问:“喜欢看?”干嘛这么问?沈栀栀茫然点头:“当然,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呢。”“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裴沅祯说:“男子赤身看得目不转睛。”“......?”沈栀栀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此前那内侍咳嗽提醒她,想来是觉得她一个婢女看男人赤身搏斗看傻眼,给裴沅祯丢人了。她慢慢脸热起来,想解释却又觉得没必要。索性硬着头皮说:“这有什么,在奴婢的村里,男女还同河洗澡呢。”只不过女子在上游,男子在下游而已,谁也看不到谁。夏天的时候村里人干活累了都是去河里洗澡的,沈栀栀小时候也去过。裴沅祯神色顿了顿,似是惊讶,又似是一时无语,最后面无表情阖上眼睛。马车行驶在山路上,车身摇晃,车帘子也跟着轻轻摇晃。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从帘子外透进来,在车内静谧的空气里形成一道橘色的弧线。沈栀栀捧着脸欣赏片刻,然后抬手探过去。橘色弧线被她截断,柔光落在她的手背上,晕出一片暖黄。她讶异地“咦”了声——手变白了啊,还挺好看的。沈栀栀以前当烧火丫头,成日烧火烧得黑乎乎脏兮兮。后来到了前院吃好睡好,又在方月整日汤药的滋补下,整个人脱胎换骨。身子不再骨瘦如柴,脸上长了些肉,连头发也变得乌黑柔顺。她五官本就精致小巧,皮肤变白后,倒像是从她身上揭去一层面纱似的,骨子里的美人相貌就露出来了。十六七的姑娘哪个不爱美?沈栀栀自然也不例外。她把袖子挽高了些,继续放在弧光下缓缓欣赏。裴沅祯睁眼,入目的便是朦胧光晕下一截如玉皓腕。他怔了怔,不大自在地压下长睫。出声问:“你咦什么?”沈栀栀回神,忙规规矩矩坐好:“没什么,大人要喝茶吗?”“不喝。”“哦,”沈栀栀搅了搅手指,讪讪问:“大人,那奴婢能喝杯茶吗?”她是真的渴了。一下午跟在裴沅祯身边伺候也没机会去喝水,到现在整个人又热又渴。裴沅祯掀睫斜睨过来。“大人......”沈栀栀可怜兮兮:“奴婢真的快渴死了,奴婢一下午都没喝水,奴婢怕自己离开了没人伺候大人茶水,所以一直候着呢。您看在奴婢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份上......”她视线落在裴沅祯的茶具上,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大逆不道,但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啊。“奴婢就借大人的茶杯喝一口,喝完保准把茶杯洗得干干净净。”裴沅祯的马车上自然只有裴沅祯的东西,哪里会放个下人的茶具?再说了,车上茶杯那么多,她拿一个喝水不过分吧?.......是吧?沈栀栀巴巴地望着裴沅祯,就等他大发慈悲。裴沅祯睨了她片刻,懒懒地勾唇:“准了。”“多谢大人!大人真是顶顶好的活菩萨!”沈栀栀敷衍地拍马屁,利索地提起小几上的提壶,又取了个高白瓷杯倒了满满一杯凉茶,心满意足地灌入口中。山路崎岖,虽说是皇家别院的山道,但难免也有不平坦的地方。好死不死,沈栀栀一杯茶灌入口中没来得及咽下,马车突然一震。噗——一口茶喷在玄色锦袍上。裴沅祯错愕......沈栀栀傻眼......空气静默了许久,许久......“你好大的胆子!”第22章 裴沅祯穿的衣袍都是上等的金丝织锦, 暗纹绣花精致。这种布料好看是好看,但就是——遇水很服帖。初秋衣衫本就轻薄,再加上沈栀栀这一口茶实在喷得多。是以, 几乎从大腿往下的地方都湿了。部分料子还紧紧贴着他遒劲有力的大腿。“你好大的胆子!”裴沅祯剑眉斜立。沈栀栀一怂, 也顾不得其他了,上前就去帮他擦。她掏出帕子:“大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知道会突然颠簸, 奴婢这就帮您擦干净......”“放肆!你居然用擦过嘴的帕子......”“好好好......奴婢换袖子擦......”沈栀栀手忙脚乱。“不必了。”裴沅祯拦住她。这婢女毛手毛脚地往他身上招呼,她是傻子么?她可知自己擦的是什么地方?裴沅祯垂睫瞥了眼大腿, 索性抬手用宽大的袖子遮住。沈栀栀哭丧着脸跪在一旁:“大人, 奴婢.....奴婢真不是故意的。”“你若敢故意,我岂会留你的小命到现在?”沈栀栀懵了下,随即高兴起来:“大人不追究奴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逃不逃, 奴婢知罪。”沈栀栀小心翼翼地问:“那大人要如何罚奴婢?”见裴沅祯面色难看,沈栀栀呐呐道:“奴婢知罪,但奴婢有个小小的请求。”“你还敢跟我提要求?”“不是提要求,奴婢哪敢呐。”沈栀栀可怜兮兮地用手指比了下:“就一个......小小的请求。”“说。”“大人罚什么都好, 但别罚奴婢的钱行吗?”死到临头都还惦记钱的恐怕也只有这个笨蛋婢女了。也不知为何,裴沅祯竟是恼不起来。他悄然勾起的唇很快又压下去,故作严厉问:“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罚的?”“奴婢......”沈栀栀认真想了想, 说:“也不是没有啊, 大人可以罚奴婢做一个月的桂花糕, 还可以罚奴婢洗衣物, 罚奴婢不吃饭不睡觉都行, 只要大人不罚钱,什么都好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