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院的北边就是前厅,东边是厢房,西边是厨房和一间柴房。厅后面连着个小小的抱厦,然后就进入二进了。二进院子浅,站在抱厦里就可瞧见对面的几间屋子,是主人家的卧室。沈栀栀四处逛了逛后,站在庭院中呆呆发愣。裴沅祯走过去:“怎么,不喜欢这里?”沈栀栀摇头:“喜欢,很喜欢,奴婢梦里的家就是这样的。”“大人,”她转头笑起来:“其实奴婢以前就想有个这样的宅院,这会儿瞧见了现成的,奴婢以后回村建宅子心里有个卯数了。”一阵风吹来,纯白的花瓣在她身后簌簌飘落,像下了场短暂的雪。她眉眼明媚欢喜,灵动清纯。几根发丝调皮地贴在她唇边,她纤指拨了两次都没拨开。裴沅祯望着她,眸色暗了暗。他袖中的手微动。很想帮她一把。没过多久,小厮们把行李都搬进来了,有人过来问沈栀栀:“沈姑娘,您的东西都搬全了,请问放哪个屋子?”后院有好几间屋子,无需旁人说,小厮们都清楚正屋要留给裴沅祯住。那么剩余的屋子由沈姑娘自己选。沈栀栀喜欢这个小院,对于选卧房也很是兴奋。她对裴沅祯福了福,正要离开,又被他喊住。裴沅祯转头对小厮道:“你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所有人不得再喊她沈姑娘。”沈栀栀不解:“不喊沈姑娘,那喊什么?”“你说呢?”裴沅祯眸子幽幽地。“我是这个宅院的主人叫肖策,以后你就是肖夫人。名字嘛......”他瞥了眼她身后一地的白,问:“叫络娑如何?”沈栀栀瞪他:“什么啰嗦,别以为奴婢听不出来你是在变着法儿地骂人。”“奴婢才不叫这个,既然是奴婢的名字,那就自己取。”沈栀栀说:“我要叫倾国倾城的沈倾城。”“......”小厮在一旁忍笑。“另外,”裴沅祯说:“你如今是肖夫人,切忌再自称奴婢。”“可奴婢自称久了,总难免记不牢靠。”“那就从现在开始,以‘我’自称。”默了默,裴沅祯温声开口:“以后你也不用再自称奴婢,在我面前,你就是你。”沈栀栀不大明白这话是何意,但听话地点头。她歪头一笑:“那奴婢......那我现在可以去选屋子了吗?”裴沅祯莞尔,手痒了半天,最终还是抬手把她唇边的发丝拨下来。他温热的指腹碰到皮肤时,沈栀栀微愣,随后又笑起来。“多谢大人。”她飞快地福了福,然后跑远了。.沈栀栀选了东边一间屋子,窗边有棵桃树,因为她喜欢吃桃。等收拾好东西,已经快午时,小厮过来请她吃饭。“大人呢?”她问。“在书房。”小厮说。沈栀栀简单拾掇了下,赶往书房。此时裴沅祯正在书房写信,余光瞥见她在门口,径直道:“一会我们用午膳,午膳后带你出门。”“出门?”沈栀栀问:“去哪?”“去逛街。”“?”裴沅祯停笔,望向她:“这宅院略显空荡,还需添些家具物什。”沈栀栀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裴沅祯这居家过日子的架势令她有些错乱。“可是......”她说:“我们没住几日就得离开了,买家具多浪费啊。”“不浪费。”裴沅祯道:“这宅院我已经买下来了,正好你帮我收拾齐整些,往后得闲我们再回来住。”得闲再回来住?裴奸臣你是认真的?不过左右一想,他居然连宅子都买下来了,不添点家具确实说不过去。沈栀栀点头:“大人的宅子大人决定就是。”“沈倾城。”这时,裴沅祯突然喊她。沈栀栀一时没明白过来是在叫谁,后知后觉从他的促狭的眼神里回想起来,沈倾城是自己新改的名字。“大人,怎么了?”“别喊我大人。”“那喊什么?”“你忘了现在的身份?”“没忘,”沈栀栀说:“我现在不是死了男人,然后跟你过嘛?”“那你喊我什么?”“喊......”沈栀栀当然知道喊什么,可她对着裴奸臣这张脸不敢喊,也喊不出口。她眼珠转了转:“在我们村里,妇人称呼另一半要么是孩子他爹,要么是当家的,再或者死鬼。”她忍笑故作认真地问:“大人觉得哪一个好?”哪个好?裴沅祯觉得哪一个都不好。他静静睨了她片刻,无奈道:“罢了,你就喊我的名字,肖策。”“好啊。”沈栀栀立即笑嘻嘻地喊:“肖策,现在午时了,我们要不要用膳啊?”也不知为何,虽然只是喊他的化名,可此时在这个静谧的小院里,她欢快地问“我们要不要用膳啊”,莫名地令裴沅祯愉悦。他放下笔,起身:“好,去用膳。”裴沅祯的书房在前厅的二楼,寻常人家客厅也便是饭厅。两人从二楼下去,只需走几步便进了厅内。小厮早已将午膳摆好了。由于裴沅祯受伤,大夫嘱咐饮食清淡,所以桌上的菜色基本上也清清淡淡。不过沈栀栀倒是吃得很惬意,许是环境不同,又许是她觉得新鲜有趣,竟不知不觉吃得有点多。吃过饭后,裴沅祯又去写信,她自己便在庭院里散步消食。没多久,小厮领着大夫进来,想必是要给裴沅祯换药了。她索性也跟着两人上楼。到了书房,裴沅祯正在看书。得知大夫过来,他抬起右边胳膊,视线专注地落在书本上。沈栀栀站在门口没出声,见大夫将他半边衣衫解开,露出里头包扎的白布来。其实也只能依稀瞧见些许白色,大部分地方已经沾上了血印子,有的还是鲜红,有的已经干涸成褐色。沈栀栀蹙眉,直到大夫一圈一圈地解开白布露出狰狞的伤口,她低呼着别过脸去。裴沅祯闻声抬头,这才发现她站在门口。他默了默:“进来,躲那里做什么?”沈栀栀走进去:“你不怕我看你身子了?”这话说出来,大夫奇奇怪怪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裴沅祯。暗想这两人不是夫妻吗?莫不是半路仓促凑对,还没来得及同房?大夫想什么自然瞒不过裴沅祯的眼睛,他面色黑了黑。“并非不让你看,而是......”她那么喜欢好看的男子,若是看了如此丑陋的伤口,岂不嫌弃?“而是什么?”沈栀栀问。“而是怕吓着你,你适才不就吓着了。”“我岂那么容易吓着?”“那你惊呼什么?”“我只是......”沈栀栀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怕疼而已。”裴沅祯杀人她都看过,有什么好怕的?她真的只是单纯怕疼,想想那么可怖的伤口若是在自己身上,一定疼得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