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求你别把我卖了,我不想跟他走!”沈栀栀寻着哭声看过去,是个年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她抱着她爹爹的腿不肯放,而身后有个人一直拉她。“小姑娘,你爹把你输给我,你就是我的。跟爷回去,保准让你吃香喝辣。”拉她的是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年纪,面容猥琐。“我不走!我不走!”那小姑娘哭得嘶声力竭:“爹!求求你别丢下我!别不要我啊!”“赖六!”那人扯了两下不耐烦:“你闺女死活不肯跟我走,你说句话!”那小姑娘的爹爹一脸痛苦愧疚,却不得不狠心扒开女儿的手:“爹没用,爹养不起你了,你跟他走吧!”“啊不要!爹求你别把我卖给他!”小姑娘被那人一把扛起来,惊恐地挣扎。沈栀栀从周围人群的议论中,明白过来这小姑娘是被她爹爹下注输给别人了。而且那人有娈童癖,以狎弄女童为乐。却观周围人的反应,似乎这种事经常发生,见怪不怪。沈栀栀看得气愤,问:“怎么能这样?官府不管吗?”方冀听了这话,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隐隐几分猖狂:“嫂嫂,这里是荆城,荆城是胜爷的地方,官府可管不着,也不敢管。”裴沅祯眸色淡淡,并未说话。“肖大哥,”方冀又说:“走,带你们去二楼看看,上面更精彩。”裴沅祯点头,抬脚走了两步却见沈栀栀不肯动。“愣着做什么?”他问。“肖策,”沈栀栀咬了咬唇,迟疑问:“能救救那个小女孩吗?”裴沅祯静默,没说话。沈栀栀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先不说她自己没能力救,就说救下这小姑娘后又该如何安置?兴许,还会给裴沅祯带来麻烦,毕竟他是化名来荆城查案的。可不知为何,见到这个小姑娘绝望的样子,她想起自己十二岁时,独自走了几十里去卖身为仆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曾绝望过。“肖策,”沈栀栀恳求:“我想救,你能不能帮帮我?”这时,周围有人开口:“夫人,你太心善了。你恐怕不清楚,这样的事天天有,今天是这个小姑娘,明天是别的人。”沈栀栀倔强:“明天是谁以后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看见了若是袖手旁观,我恐怕回去睡不好觉了。”她眸子清澈,像一片纯净的湖。这么仰着脸,希冀地望着他。裴沅祯默了默,看向一旁的方冀,无奈道:“内子心善,还请方兄弟帮个忙。”方冀看了眼沈栀栀,了然笑笑,然后挥手叫来个人。“你去,就说我要那小姑娘。”那护卫去了,也不知跟那两人说了什么,他们点头哈腰地看过来,远远地朝方冀拱手行礼。小姑娘被护卫带过来,起初还惧怕得浑身颤抖,但听到是沈栀栀要她时,顿时躲在沈栀栀身后失声哭起来。沈栀栀救了人,心里松了口气,随即也内疚起来。她悄悄看向裴沅祯,裴沅祯已经转身跟方冀上楼。沈栀栀蹲下对那小姑娘简单安抚了几句,派人将她送回别院,然后小跑跟上去。她扯住裴沅祯的袖子。裴沅祯扭头,不解看她。“谢谢你。”沈栀栀无声做了个口型。她抿唇笑,轻晃他的袖摆,像只得逞而狡黠的猫。裴沅祯垂眼,视线落在她莹白的手指上,勾了勾唇。第62章 沈栀栀跟着裴沅祯上到二楼, 正如方冀所说,二楼“更精彩”也更热闹。一上楼就听见一阵又一阵地高呼,而且颇齐整规律。“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沈栀栀寻着声音望过去。宽敞的大厅中央有一处高台, 高台四周立着粗壮的木柱, 而木柱旁围着像网一样的铁笼。其中,两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笼子里扭打成一团。两人似乎打了许久体力不支,皆滚在地上奄奄一息。而周围男男女女坐在高矮不一的条凳上, 个个目露精光,热血沸腾。沈栀栀不解:“那是在做什么?”方冀说:“这叫相搏, 是这里最受欢迎的节目。只要有勇气和胆量, 谁人都可以去高台上较量,旁人会对其下注,若是打赢了,会得到一笔丰厚的酬劳。”沈栀栀见那两人已经各自打得头破血流, 不禁问:“就不怕打死人吗?”方冀笑了:“敢上高台的,就是要钱不要命的,生死不论。”他又说:“若是将对方打死,赢的钱会更多。所以, 这里每天都要打死一两个人。”听到这些话,再看周围各样兴奋的面孔,沈栀栀只觉恍惚而陌生。她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吵闹又冷酷无情的世界, 几乎令人窒息。沈栀栀捂着胸口, 尝试呼吸新鲜空气, 可周围人太多, 到处弥漫着一股腐烂发霉的气味。裴沅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转头轻声问:“怎么了?”“难受。”她说。裴沅祯抬手扶住她胳膊。方冀也看过来:“嫂嫂怎么了?”裴沅祯笑道:“许是身子不适。”“哦。”方冀恍然:“瞧我,倒是忘了嫂嫂还有身孕, 见不得这些血腥残暴的事。”他面上几分愧疚,说:“不然我带你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裴沅祯谢过他:“出门时见方兄弟推却了许多事,想来私下很忙。既如此方兄弟不必见外,你只管去忙,我带内子回去歇息。”方冀忖了片刻,点头:“好,择日我再好生宴请肖大哥和嫂嫂。”裴沅祯颔首。.出了门口,沈栀栀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她问:“我们现在回别院?”“你不是身子不适?”裴沅祯说:“既如此,先回去歇息。”“也没有不适,就是觉得里头太闷透不过来气。”裴沅祯静默看了她一会,眸色轻柔。沈栀栀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没怎么。”裴沅祯道:“走,带你去酒楼吃些好吃的。”说起这个,沈栀栀来了点精神:“我听别院的小厮说鸡汤氽海蚌是荆城最出名的菜,那我们去尝尝?”裴沅祯勾唇,抬手捏她脸:“馋猫,依你便是。”“......”依就依,又捏她做什么!没过多久,两人乘马车来到荆城最奢华的一家酒楼。酒楼装潢别具特色,许是跟此地有许多异国商人有关,酒楼大堂里也装饰了许多异国的东西。比如砗磲镶嵌的挂画,又比如印有希腊神的巨型屏风。两人一下马车,就有跑堂迎上来:“客官里面请,在大堂还是去雅间?”郝侍卫跟在后头,问:“我家爷用雅间,准备个上好的雅间来。”“哎哎哎,雅间有,后院请。”酒楼颇大,出了大堂后面连着一片荷池,此时是冬季,池里凋零着几根荷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