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沈栀栀手上捏着根头发,笑嘻嘻说:“大人,你长白头发啦。”“......”第82章 沈栀栀把那根头发拿到他眼前, 上头一截乌黑,另一截已发白。裴沅祯面无表情。“大人,你居然长白头发, 可得小心了。幸好奴婢发现得及时帮你拔掉, 不然很快会长出更多。”“不过说来也奇怪,大人发质这么好,满头漆黑, 为何突然生了根白发?”沈栀栀歪头,促狭打量他:“哦, 奴婢知道了, 定然是大人这些日生病劳累所致。大人还以为自己年轻呢胡乱折腾,咱们还是快些回京城好好休养吧。”“我......什么胡乱折腾?”裴沅祯像是没听清。“对啊,呐,你看......”沈栀栀把白头发又递过去些:“我听人说, 长白头发说明快老了呢。”“......”裴沅祯闭了闭眼。他快不快老不知道,但被她气得快冒青烟是真的。“不过大人也不必担心,奴婢老家有个偏方,就是专门治白头发的。法子也很简单, 就是用何首乌蒸瘦肉再辅以......唔——”她话没说完,就被裴沅祯毫不客气捂住。“闭嘴!”“......哦。”过了会:“大人真不考虑奴婢说的偏方?”裴沅祯凉飕飕睨过去。“.......”沈栀栀举手投降,抿唇笑。接下来, 她探了探裴沅祯额头, 见他已经退热, 便坐回位置拿了本话本子看。裴沅祯也继续忙自己的事。只是, 他视线落在邸报上, 却一个字也看不进眼,满脑子都是她那句“大人还以为自己年轻呢......”过了会, 他突然开口:“也不算大,差七岁而已。”“嗯?”沈栀栀茫然扭头。又听裴沅祯认真道:“确切算来,其实是六岁零十个月。”“什么六岁零十个月?”裴沅祯没好气看她:“你不是说我已不年轻吗?我仔细算了下,我们差不了多少。”“大人怎么知道我生辰?”“你是我府上的婢女,知道生辰有何奇怪?”“哦,也是。”沈栀栀点头,入府的时候管事们以免下人跟主子八字相冲,让她报过自己的生辰。随即,她不解问:“大人为何在意这个?相差六岁十个月,那也是六岁十个月啊。”“.......”裴沅祯心口一堵。突然看她不顺眼起来。“沈栀栀,你去跟阿檀挤一辆马车,我要歇息了。”“奴婢在这看话本又不妨碍.......”“我说妨碍就妨碍!快点!”“.......”.马车行了两日,到达荆城时,正好是除夕。尤冰倩见她跟阿檀完好无损归来,心里松了口气。瞥见裴沅祯一脸病容,且面色更苍白了些,又忍不住叹息。“栀栀,你们总算回来了。”尤冰倩拉着她:“正好,我已经备好了除夕宴,你们一会洗漱之后好生歇息,晚上一起过节。”她迟疑了下,看向裴沅祯:“大人,可要与我们一同过节?”此前她听奚白璋说过,裴沅祯从不过年节,即便在京城裴府,下人们过节时,他自己关在屋子里睡大觉。贸然邀请,也不知他会不会赏脸。闻言,裴沅祯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沈栀栀,她正欢欢喜喜地给阮乌发礼物。“不必。”他说。沈栀栀出门喜欢给大家带手信,这趟虽只是离开两天,但跟阿檀逛萝县时,买了些当地的吃食。此时,她大包小包地拿出来。“呐,这个是冰倩姐姐的.......”“这个是奚神医的.......”“阿檀也还有.......”“这一包嘛,”沈栀栀掏出来放一旁:“这个是给阿焕哥的。”“对了,”她问尤冰倩:“阿焕哥这两日可来过别院?”“未曾。”尤冰倩暗暗瞥了眼裴沅祯,却见他突然起身出门了。她见沈栀栀仍无所觉,无奈摇头。.裴沅祯一回来,别院又恢复了热闹,荆城的那些官员们陆陆续续上门。有的是来禀报庶务的,有的是来送年节礼的。比起禀报庶务,上门送礼的更多。荆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没有数千也有上百,见得着面的见不着面的都送,生怕落后于旁人。后来也不知谁人带的头,有百姓自发地过来送礼。这一送,别院门口竟是跟赶集似的热闹。百姓们送的礼简单。一筐鸡蛋,一袋米,或是家里薰的腊肉等等。侍卫拦都拦不住,他们将礼放在门口就走了。他们说:“裴大人是好官,帮我们荆城百姓铲除恶霸,还给我们减去赋税。我们没什么好东西送,这些是家里婆娘自己做的腊肉,给大人过年尝尝味儿。”“裴大人留在荆城跟我们一起过年,是我们的福气。我今年虽然五十了,但还扛得了龙头,届时元宵给裴大人耍龙玩。”“听说裴大人病了,我捉了只母鸡过来给大人补补。虽然大人不缺这点鸡汤,但这是我们的心意。”侍卫一一将这些话复述给裴沅祯听,沈栀栀站在一旁很是感慨。人人唾骂的大奸臣,在荆城,在岱梁却深得百姓爱戴。她悄悄去看裴沅祯,而裴沅祯正在写字。他神色平静淡然。似乎旁人对他唾骂也好、拥戴也好,他完全不在意。侍卫问:“大人,如今门口堆了许多百姓送来的礼,要如何处置?”裴沅祯笔墨不停,问沈栀栀:“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啊?”沈栀栀说:“那些是荆城百姓送给大人的,是对大人的心意,奴婢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你好生想一想。”裴沅祯说。沈栀栀认真想了想:“吃是肯定吃不完的,不若拿去军营?”裴沅祯停笔,边拿帕子慢条斯理擦手,边吩咐:“就这么办吧,一部分送去军营,一部分由荆城官府布施。朝廷正是树立威望的时候,让他们务必把事办妥帖。”“是。”侍卫领命去了。.除夕宴,裴沅祯还是来了。是沈栀栀去请的。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干了嘴巴才把裴大爷请来花厅。后来她悄悄问奚白璋,才得知裴沅祯压根儿就没过年的习惯。“他小时候不过年吗?”沈栀栀惊讶。奚白璋说:“他身份特殊,裴家注重礼节和颜面,年节这样重要的场合自然不会让他出现。”裴沅祯是裴缙在外头生的孩子,说得好听是私生子,说得不好听就如世人所骂的一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其母亲也只是裴缙养在外头的外室。裴沅祯五岁时,裴缙养外室的事瞒不住了。裴夫人强势,欲将母子三人打杀,最后还是府上老夫人说情,才留下裴沅祯和其胞妹。裴沅祯的母亲是被活生生打死的。当时,小院里流了一地的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