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人不断地减少。副将回头看了眼,担忧道:“殿下,我们所剩已经不到两千人了。”谢芩不予理会,物竞天择,能跑到赤鹿崖的就有机会活下去。“不要停,继续往前!”他吩咐。寒风刮过他的脸,可他的神色比铁更坚,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黑夜。他不信!他不信好不容易复国,却败得这么快!他不信这些年的筹谋会付诸一炬!他更不信自己会死在这里!可此时,高空突然传来一阵鹰鸣。有人惊恐地喊出来:“是螭虎军的哨鹰,它发现我们了!”人群慌乱起来,有人崩溃大哭!恰好此时,一行人已经奔到半山腰,前方突然落了几块石头,左侧是一望无际的断崖深渊。谢芩勒马停下。他转头看了眼,这一眼,令他整个人血液凝固。螭虎军铁骑已追到山脚下,领头那人,正是裴沅祯。霍秉上前来:“殿下,不跑了吗?”谢芩没说话,而是平静地盯着裴沅祯的身影,说:“拿弓来!”他接过长弓,对准马上的人,用力拉弦。下一刻,却见裴沅祯也长弓搭在手臂上,将铁箭对准他。谢芩心惊肉跳,却不闪不避。两人远隔数十米,各自持弓对准对方。然后,默契放箭。长箭划过夜空,发出尖锐的声音。谢芩下意识一躲,箭矢穿头而过。他赶忙朝裴沅祯看去,那里却早已不见裴沅祯的身影。他茫然了下,莫不是被他射中了?目光正四下寻找时,就见裴沅祯已经踏风而来。“谢芩,你可是在找我?”裴沅祯的身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谢芩大惊,情急之下,拉过一旁的婢女横在身前。“裴沅祯,沈栀栀在这里!你敢上前一步,我立即将她扔下去!”果真,裴沅祯被唬住。他在不远处停下来。很快,螭虎军也追上来,与谢芩的残兵打斗,不过片刻,他的人都成了手下败将。谢芩大势已去,心如死灰。他带着“沈栀栀”走到断崖边,低低笑起来。奚白璋见状惊讶:“谢芩!我劝你束手就擒,将沈姑娘放下!”谢芩像是没听见,兀自笑不停。“沈栀栀”被他挟持在手中,瑟瑟发抖。夜色里,她的身姿单薄消瘦,发丝被风吹得凌乱,遮住了面庞。她不住地摇头,嘴里堵着东西呜呜咽咽地哭。这一幕,令裴沅祯眼眶发红,心都碎了。“谢芩!”他举起手,小心翼翼道:“我放你走,你先把她放了如何?”“哈哈哈......”谢芩继续笑。过了会,他停下来:“要我放了她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你只管说!”“一,让螭虎军退兵!二,你自行了断在我面前!”“谢芩!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奚白璋道。“答不答应?”谢芩猛地将“沈栀栀”半边身子悬出崖外。“应!”裴沅祯的心跳到嗓子眼,嘶哑地喊:“退兵!”“大帅不可!”“裴沅祯你疯了?退兵可以答应他,自行了断你疯了不成?”奚白璋怒其不争大骂!裴沅祯疯了,他看见沈栀栀悬在崖上,哪里还听得进奚白璋的话。“你先放下她。”他颤抖着说:“我答应你!我全部答应你!”他提起剑,在谢芩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横在脖颈上。“少废话!快了断!”谢芩浑身血液兴奋,面目狰狞。就在这时,他胸口倏地一痛。一把长剑从背后破穿胸口。他愣了愣,缓缓转头。看清那人的面容,不可置信:“霍秉?你居然背叛我!”“谢芩,当你利用女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霍秉道。他神色畅快!冯如意的仇,终于报了!谢芩怒意腾起,一掌袭过去。在裴沅祯冲过来之前,飞快将他身边的“沈栀栀”夺过来。他得逞地笑了下,在裴沅祯惊恐的目光中,拉着人纵身一跃。“栀栀!”裴沅祯瞳孔一缩,想也未想,冲过去也跟着跳下。至此,谢芩被螭虎军追杀于赤鹿崖,匆匆成立的新南汌国也只短暂地维持了半个月就覆灭。.林安县客栈。时菊端着刚煎好的药等在门口。这些天她跟随裴沅瑾一路逃到此地,原本要一直北上,不料裴沅瑾伤口恶化,不得不在这停下来医治。截至今日,她们住在这客栈已经是第三天了。屋子里,裴沅瑾跟侍卫谈事。“谢芩死了?”“昨夜刚送来的消息。”侍卫道:“破城当日,谢芩纵火烧城。蜀州城内浓烟滚滚、百姓惊慌四窜,谢芩趁乱从西城门逃了。”“螭虎军一路追击到赤鹿崖,谢芩被刺杀后跳崖身亡。”“那裴沅祯呢?”“裴沅祯正在养伤。”“养伤?”侍卫道:“谢芩用假人质充当澜月公主,将人推下断崖,裴沅祯也跟着跳下去。”裴沅瑾听了不可思议,错愕片刻,随即低低笑起来。“裴家净出痴情种!”笑完,他瞥了眼站门外等候的时菊,喊道:“药拿过来。”“是。”时菊端进去。裴沅瑾喝完药见她还没走,问:“还有事?”“公子......”时菊迟疑了会:“您打算带她去何处?”裴沅瑾似笑非笑抬眼,俊美的容貌邪气又冷厉:“怎么,后悔了?”时菊咬唇,没说话。裴沅瑾折叠好信,然后道:“她是我手上最大的筹码,有了她,我可以轻易打败裴沅祯。”“公子的意思是......要拿她要挟裴沅祯?”“要挟?”裴沅瑾轻笑了下:“要挟岂不是太便宜他了?”“那公子想如何?”“自然是带她去金昌。”时菊大惊:“公子要向金昌投诚?”裴沅瑾冷脸:“怎么,你有异议?”“属下不敢!”时菊摇头:“可公子分明答应属下不会伤害她。”“你放心!”裴沅瑾走过去,抬手在她面庞轻佻地刮了刮:“我答应你自然不会食言。她在我手上不会受伤,但到了金昌我就不能保证了。”闻言,时菊心头大骇。她愣怔地走出屋子,慢吞吞回到房间。打开门,见一人昏迷在榻上。正是沈栀栀。时菊犹豫了下,走到柜子旁,从包袱里掏出个药瓶。然后揭开盖放在沈栀栀鼻尖晃了晃。渐渐地,沈栀栀睫毛微颤,然后醒来。看见是时菊,沈栀栀顿时没好脸色:“我现在在哪?”“在淮州林安县。”“淮州?”沈栀栀惊讶:“淮州离南汌千里,我难道离开了多日?”时菊点头:“已经十余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