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音定定看着他,道:“林凇然,你可知道,钱蔚儿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林凇然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玉音,道:“你说什么?”苏玉音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虽然走了,但她心中仍然放不下你,消沉了好一段时日,得知我们要北上,便想方设法地跟了过来。”林凇然面色微怔。他虽然知道钱蔚儿对他有心,却不知自己对她有这么重要。林凇然沉吟片刻,低声道:“这些事,她从未对我说过……”苏玉音点了下头,对林凇然道:“她不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你觉得有负担。但我却觉得,你应该将此事想清楚才好。”“你若是对她有意,便好好珍惜这段缘分;若是对她全然没有感觉,不若早些和她说清楚,别叫她空等了。”林凇然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顾青昀道:“时辰差不多了。”苏玉音轻轻“嗯”了一声,便站起身来,道:“我们这便走了,你多保重。”林凇然将顾青昀、苏玉音和葛云天送上了车。钱蔚儿看着苏玉音,道:“我就在京城等你们。”苏玉音笑道,“不出七日,我们必归。”钱蔚儿便知,她与林凇然,有七日的相处时间了。两人会意一笑。车轴滚滚,马车缓缓离开了巷子,向京城主街驶去。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角落里,看着马车远去,而后,他纵身一跃,翻过高墙,奔向了户部尚书府。-户部尚书府。书房之中,墨香浓郁。户部尚书关玮立在桌案之前,他执着一支上好的狼毫笔,正在练字。片刻之后,有人敲门。“家主,探子回来了。”是管家的声音。关玮头也未抬,道:“让他进来。”“吱呀”一声,大门应声而开,探子迈入房中,冲关玮作了一揖,道:“大人,小人幸不辱命,终于查到了那批货的下落!”关玮笔尖微顿,开口——“东西在哪?”探子答道:“回大人,就在京城外码头的货船上,是被鞑族的塔娄娜公主劫走的!”关玮眸色微眯,“果然是她。”那批货原本放在江南仓库,要等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广安县偏偏在交货之前出了事,关玮一时鞭长莫及,便只能先拖着。谁知,鞑族之人竟然自己找到了那批货,悄无声息地便劫走了。关玮的人顺着线索,一路从江南北上,直到在河州城,才发现了葛家商船的踪迹。探子打量一眼关玮的神色,试探问道:“大人,咱们要不要想法子,将那批货扣下来?小人见江南知府,也乔装打扮成了商人,与鞑族公主同行,只怕就是为了查这批货的来源!”关玮不假思索道:“这批货数目不少,若真的劫下来,留在京城,太过引人注意……且万一对塔娄娜和顾青昀不能一击即中,只会坐实我们走私兵器的罪名,若被顾青昀抓到把柄,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万万不可此时出手。”探子有些担忧,道:“大人,可这样下去,咱们只有两种接过,第一,眼睁睁地看着这批货入鞑族;第二,顾青昀将走私兵器一事拦截,顺藤摸瓜查到我们身上……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大人的损失!”关玮听罢,轻轻笑了起来。“你啊,还是太年轻。”探子微微一愣。关玮气定神闲地练着字,道:“谁说这银子一定得着塔娄娜要?”探子有些不解,忍不住问道:“这货在塔娄娜公主手里,不找她要银子,还能找谁呢?”关玮唇角勾起,道:“你想想看,鞑族内部,还有谁,比塔娄娜更想要这批货?”探子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忙道:“是阿尔代王子!”关玮颔首,沉声道:“不错。”“阿尔代一贯不喜塔娄娜,任何事都要与他妹妹争个高下,这一次走私兵器,也不例外……他怎么可能让塔娄娜带着兵器回去领功?”探子听了,开口:“所以,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将塔娄娜公主即将入北疆的消息,告诉阿尔代王子?”关玮幽声道:“不错。”“他得了消息,便能提前部署抢夺兵器,还能对塔娄娜斩草除根……这般好事,难道还不值一批兵器钱么?”探子附和道:“大人说得是!”说完,他又想起了一事,问道:“那顾青昀怎么办?”“这个简单。”关玮冷声道:“他不是想彻查此事么?便容他多活几日,只要他与塔娄娜在一起,你以为阿尔代会让他活着离开么?”探子笑道:“大人英明!”-顾青昀和苏玉音回到船上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顾青昀与葛云天去检查指挥室,苏玉音便自己上了甲板。只见娄娘子一人坐在甲板之上,旁边放了几瓶空倒的酒杯。苏玉音徐徐走了过去。“娄娘子怎么一个人饮酒,欧阳管事呢?”娄娘子一面把玩酒壶,一面道:“他在这儿啰里啰嗦的,便被我赶走了。”苏玉音笑笑,道:“你的那些蓝颜知己们,也没来么?”娄娘子笑了声,道:“他们算什么知己。”在她看来,那些护卫们,同普通的小厮丫鬟,也没什么区别,不过长得养眼些罢了。苏玉音侧目看她。娄娘子鬓发微乱,被夜风一吹,既慵懒,又美丽。她那双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河岸远处的京城。深蓝色的天幕下,京城恍若一条璀璨的星河,富庶安稳,又华丽至极。“我来过京城两次,都未进去过。”娄娘子忽然说道。苏玉音下意识看了她一眼,道:“娄娘子喜欢京城么?”娄娘子笑了下,道:“喜欢啊,可就算再喜欢,也不是我的。”她喝得面颊泛红,神情微醺,道:“我曾经想过,为何我的家乡,不能像京城这般富饶。”苏玉音道:“娄娘子觉得是为何?”娄娘子盯着远处的万家灯火,道:“因为这里,地大物博,乃天赐宝地。”苏玉音却摇了摇头,道:“这不过只是原因之一。”娄娘子转过头,看向苏玉音,道:“还有什么?”苏玉音声音淡淡,道:“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勤劳、聪慧、坚韧不拔。他们积极耕作,苦心经营,让日子一日比一日更好……如今的一切,并非上天平白恩赐,而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这成功的原因里,唯独没有掠夺。”第140章 海上生变 只看是援兵先到,还是杀手先至了。“掠夺。”娄娘子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随即轻声笑了起来,“所谓的掠夺,不过是因为急于求成,又没有更好的办法罢了。若有选择,谁不想轻松体面地赢呢?” ', ' ')